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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_荔箫【完结+番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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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并未耽搁太久,但云婵到了宣室殿时,皇帝也已经下朝了。

  原是让她来候着,结果成了他等她,加上昨日那一出事,云婵心中惴惴的,下拜问安后就恭肃站着,明摆着心虚。

  霍洹却不知她在想什么,抬眸瞅了瞅她的面色,便笑道:“还为昨晚的话记仇?”

  “没有……”云婵下意识地出言否认了,而后贝齿一咬,心知自己虽说不上是“记仇”,也确实是为此不高兴来着。平日明明没这么小心眼,这回却生生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好似把过去十七年没计较过的事全一口气计较回来了一样。

  “不承认?”霍洹嘴角微微一翘,似笑非笑地端详了她一会儿,一点头说,“不承认就在这儿站着,哪儿都别想去。”

  云婵彻底懵了,满心就剩了四个字来回来去地晃dàng着,简直要在胸中撞出回音来:此举何意……

  ☆、第20章 谢罪

  他还真就让她这么站着了。

  别的话不说、也不再看她,读奏章读得津津有味,提笔批阅完了一本又一本,任由着她在七八步开外的地方,提心吊胆地感受着满室安寂和宫人们的一呼一吸。

  彼时,云婵发自肺腑地觉得,若还有一件事比“天颜震怒”这四个字更可怕,那便是……

  “天颜他好像怒了,又悠哉哉地不给你个罪名。”

  眼观鼻、鼻观心,云婵拿不准现下究竟该算是个什么处境:问话呢?显然没“问”;被罚了?似乎又算不得什么罚……

  摸不清处境便不知该用怎样的心qíng去面对,如此被晾的时间长了,心中就愈发不安、继而愈发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美目流转,云婵心思动得飞快,琢磨着如何解了这窘境。霍洹稍一抬眼,看见的便是她双颊泛红、一脸认真地偷偷琢磨的样子,那神色,说不是在想“计策”他都不信。

  于是霍洹又将手中的奏章翻过一页,接着看,仍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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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没想到她还真能这么熬到中午。除却眉目间始终不老实、将心中伎俩bào露无遗之外,从上到下都规矩无比。让霍洹心中直感慨她这几年在宫中真是将规矩学得地道,也太规矩了……

  作势打了个哈欠,霍洹支着额头睇着她:“中午了。”

  “……是。”云婵颔首应道,没别的话。

  霍洹想了想,便又说:“该用午膳了。”

  云婵再一颔首,又应了一声:“是……”

  霍洹一笑:“你再不承认,朕就自己用膳,不管你了。”

  “……”云婵垂首沉吟着,见他再度把这事挑明了说,显然已认准了她就是在“记仇”,只是非要她亲口承认而已。

  是以她掂量了一番,怯生生问道:“臣女若承认了……会如何?”

  霍洹眉心一跳:“你还敢先问条件?!”

  “那…… 总之陛下心中已是认准了,臣女承不承认于陛下而言根本无所谓,便也不存在欺君之事……臣女就只好掂量,是承认了划算些,还是不承认划算些……”她低声细 语、断断续续地将心中的小计较说得明白,半点隐瞒都没有,“反正、反正这宣室殿中,朝臣、宗亲、命妇进进出出的,陛下也不能……不能一直让臣女在这儿站 着。”

  呵……

  霍洹心底默默将方才赞她有规矩的那话说了回来,长吸了口气,意味深长道:“不愧是商贾之女啊,算计得真清楚。”

  云婵恭敬一福,肃穆道:“臣女想到什么说什么,不敢隐瞒陛下。”

  她这是瞅准了从她进来时他就没有哪句话是真生气,所以在这儿斗智斗勇了?霍洹腹诽着,早知如此,方才就装得生气些,好歹先把她吓住,不让她反呛他。

  “你若不承认,朕还就豁出去了。收拾个别的宫室出来住着,让你在宣室殿站到脚下生根。”霍洹靠在靠背上,双手垫在脑后,慢条斯理道。

  云婵身形一颤,显未料到他会这么“较劲”,哑哑言道:“那臣女若是承认了呢……”

  “那朕就知道你当真不高兴了。”他笑意衔起,站起身来走近了她,离着还有两步远时停住,“想法子哄你开心,算是谢罪呗。”

  ……就、就这样?

  云婵发懵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仿佛在判断这话是真是假。霍洹朗声一笑:“终于承认了?来吧。”

  ……什么?

  云婵更懵了,见他提步往外走也只好追上去,问得磕磕巴巴:“臣女、臣女什么时候承认了……”

  “刚才啊,你亲口说的。”霍洹笑吟吟道,“你没注意?”

  什么“没注意”?!

  云婵虽是被他这举动弄得发懵,也万分确信自己压根没说出承认的话来——这人……让她站了整整一个上午,最后就这么糊弄着说她亲口说承认了?

  亏的是个皇帝。

  于是云婵觉得自己还是不吭声为好。他是皇帝,他说她承认了,那便只能是……承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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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跟着他一路走,走了好远,一直走到了她在过去的五年多里都没去过的地方都没停步。也未带宫人同行,弄得云婵无法不再生不安,偷眼打量了他好几次之后,终于问道:“陛下……这是去什么地方?”

  “随处走走。”他随和道,“宫里好地方还是不少的,听说你前几年规规矩矩只在自己住处带着,大约是没看过什么地方。”

  “是……”她轻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他的说法,霍洹回头瞧了瞧她,仍没停脚:“其实你不用这么规矩。”

  “……”云婵不言。

  “若是送去赫契人那里,我也希望你规矩些,别惹得他们不快给你委屈受。但这是宫里……”霍洹微眯了双眸,缓缓言道,“朕不挑你的错处,看谁敢挑。”

  “诺……”云婵一出言就意识到自己又“太规矩”了,贝齿一咬,转而问道,“那现在是去什么地方?总不能是有个地方就叫‘好地方’。”

  “去用膳。”霍洹回了她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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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搁下心中不安后,云婵才有心qíng看看周围风景。正值chūn意盎然时,重峦叠翠间夹杂色彩点点,由一重又一重的宫殿衬托着,宛如有天界的画师泼墨挥毫,绘出了一片浓墨重彩。

  云婵看得心旷神怡,面上的笑容也真实了许多,盈盈地蕴着,有时更添双眸一亮。霍洹禁不住地时而回头看去,每一次目光都恰好停在她面上,没有被风景吸引去的时候。

  若说周遭美景是一幅画,她现下便是那画中佳人,是最引人瞩目的那一个,风景再美也成了衬托。

  她发髻上就那么一支金钗一朵簪花,看着实在过于平常了,就是宫中得脸的宫女只怕都要用得更多些。可这会儿步子轻快起来,看着倒是……不一样了。

  金钗上的几缕流苏随着步子不住地晃着,又或是在偏头间在空中划过一缕弧线。霍洹依稀觉得,如此这般的qíng境他曾是见过的,只是已经隔了好久,久到他都记不清那时尚还年幼的她是长什么样子了。

  诚 然,那个时候、那个样子的她,实在没有持续太久。她虽过继在吴氏名下,却常住长秋宫中,礼数规矩是皇后与尚仪亲自教的。她学得又快,没过多少日子,行路时 就已见不到那样的轻快,即便是疾行也总规规矩矩。而在宫宴之类的场合上,她更能一路行过去连钗上流苏都不晃一下。

  “朕还真以为你是把规矩都学到骨子里去了。”他微笑着,话语轻缓,“一说不用这么规矩就‘原形毕露’?白白被你骗了那么多日子。”

  正望着一株初结花苞的丁香花树的云婵一怔,回过头来便是一笑:“哪有那么容易?便是现在,臣女也时常觉得日日守着礼数实在很累。”她笑叹了口气,“大约因为臣女到底不是皇室所出的公主,这些个规矩……是这辈子都学不到骨子里了。”

  “和是不是皇室所出没关系,明宁比你规矩差多了。”霍洹脱口便道。昨晚便是因这话题生的不快,眼下听她这么一提,他当真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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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在一处宫门前停了下来,霍洹先同她解释了:“吴太妃的住处——就是算起来该是你母妃的那人。她可是做得一手好菜,儿时母后管得严,许多东西不让朕吃,朕就到她宫中偷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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