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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_荔箫【完结+番外】(294)

  同牢礼?那是牢食?

  她挑了挑眉,轻声吩咐了跟出来的侍女一句:“折瑜,去知会一声,让那丫头到院门口跪着去。就说是我的意思,长姐大婚打翻牢食,不吉利。”

  她说着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里。她是太子良媛,府中除了太子和长姐,就是她的地位最尊。也就是说……除非那两人瞧见了、发话了,否则谁也不敢做主免了她的罪。

  至于他们能不能瞧见……明日一早,他们是要进宫向皇后和舒韶夫人问安的。

  她早就知道那丫头是谁,婉然,太子府最得脸的三个侍婢之一。次日,她果然听说,太子赦了婉然的罪,没有半句额外的责怪,当然……也没有告诉她的长姐关于牢食的事。

  她在片刻后去书房求见太子,俯身一拜,带着几分忐忑和委屈之意道了声:“殿下恕罪……”

  恕罪?太子一愣,搁下书问她怎么了,她跪坐在地,支支吾吾地说:“臣妾不是……不是有意要刁难婉然姑娘。只是因为那是长姐的牢食……所以……”

  太子听言一笑,打趣了一句:“好端端的来认这个错?你若自己不说,我都不知道是你。”

  那是她第一次见太子,就用尽了算计。泪盈于睫地好一番委屈,想着法子让太子哄她、劝她,太子没有对她表露太多的喜爱,但到底也是温言相劝。

  傍晚时分,雨盈就去她房里找了她,凝神看了她须臾,淡漠一笑:“才入府不足一天,你就这么急着出风头?”

  “为什么不能?”她回笑道,“风头么,能出就好,早一些晚一些有什么区别?”

  她很快就发现,即便父母总是疼长姐多些,但要争男人的宠爱,她简直不费chuī灰之力。长姐是萧家悉心教大的太子妃,仪态万千、有母仪天下之德,却不知丝毫不懂得如何撒娇。

  这偏就是她的qiáng项。她在府里看惯了姨娘们的所作所为,又私底下学了一身好舞技,这都是她琴棋书画俱全的长姐做不到的——而琴棋书画,泰半的贵女都会,长姐实在难以出挑。

  所以她争宠的过程,比她所以为的还要容易了许多,很快就将其余几人都比了下去。盛宠之下,她逐渐清楚了一件事qíng,太子不爱她,一点也没有。这于她而言是件好事,因为她也并不爱他,她只是为了争宠、只是为了和她的长姐一试高下,只是为了让外人觉得……真正为萧家挣脸的是她萧雨盈。

  母仪天下的是她的长姐,就如牡丹,是花中第一流;她就如同娇滴滴的海棠花,少了几分大气,到底还是花中贵妃,惹人怜爱……惹夫君的怜爱。

  她看得出长姐对她有嫉妒,可她无所谓。长姐已是习惯xing的贤惠,家族把她教导得很好,让她识大体、知道该如何容忍妾室。所以她愈发地在长姐面前炫耀她的恩宠、愈发地目中没有其他妾室,仿佛那高坐在太子妃之位上的……是她。

  偶尔她也会觉得委屈,自己得到了万千恩宠却得不到爱、亦无法成为正妻。那种不爱的感觉很是分明——哪怕她并不知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却知道目下的自己,没有爱,也没有被爱。她和太子之间永远隔着君臣关系,无论他多么宠她。

  她得不到爱,那正妻的位子呢?

  她想……也许她有个孩子,就会离那个位子近一些吧。她和长姐都是萧家的女儿,如若她能有个孩子,也许族人便会偏向她多一些?

  但第一个有孕的,并不是她。是几人里最不起眼的方氏。

  方氏难产死了,孩子jiāo给了长姐,成了太子的嫡长子,当今圣上的长子长孙、嫡子嫡孙,长姐的地位愈发地不可动摇。

  她察觉到这其间必定有什么事,方氏的死……可能不只是难产那么简单,但又觉得长姐并不是会做出那样的事的人。后来她终于知道,是萧家促成了这一切,为的就是让她的长姐有一个孩子傍身。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总有一天,她可以用这个把柄将长姐踩下去吧。

  可她最终摒弃了这个念头。

  她没有办法忘记,她叫萧雨盈,她姓萧。她是萧家人……这几个字就如同嫡庶之别一样,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她的一生都注定要为自己的家族做事,光耀门楣……哪怕她很清楚,这是多年来她的家族刻意灌输给她的想法。

  .

  皇帝很快驾崩了,太子、她们的丈夫贺兰宏晅登基为帝,她被封为昭仪,位列九品之首。而皇后……自然是她的长姐。

  彼时她的风头早已无人能及,就算是在家族里,大家对她的关注也日渐超过了她的长姐。因为她宠冠六宫,博尽了帝王宠爱。

  但是,无论族人多么看好她,始终不会有人提出让她取代她的长姐成为皇后,一个也没有。

  她告诉自己,后位实在是个无所谓的东西,她好好作她的宠妃便是了,长姐要争宠也永远争不过她,如若她日后能有一个孩子……兴许就能自己扭转局势。

  光耀门楣,她做到了。人们谈论起萧家的时候不再只是“萧家出了个皇后”,而是“萧家的女儿宠冠六宫”。

  她在宫中风光无限,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她、没有一个人敢轻易得罪她,甚至连皇后也逐渐地要让她三分。她不遗余力地固着宠,凭着年轻貌美竭力地炫耀着,无一处不在与长姐做着比。那些日子,赢的总是她。

  她活得风光而自在,除了固宠以外,其他的事她几乎不上心。

  直到那个震撼六宫的意外出现。

  宫里多了一位宫嫔,不是采选进来的家人子,是皇帝的御前尚仪。这个人的受封,让所有嫔妃都禁不住地心里一紧。谁都知道这个晏然和皇帝是怎样的qíng分,从前就有人担心她会不会最终有一日成了宫嫔,后来放下了心,是因为皇帝答应要让她嫁人了。

  那时晏然许嫁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六宫都给她送了嫁妆以示庆贺。谁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是成了宫嫔。

  皇后一如既往的端庄贤惠,雨盈却有自己的打算。晏然……她和皇帝那样的qíng分,初封就是琼章,日后大概会很得宠吧,不如拉拢了她来为自己做事。她让人给晏琼章送了一盒果脯,着意说了那是桃脯。投桃报李,在宫中多年的晏琼章不会不明白。她也相信晏琼章会答应,因为两位太后在她受封后去问安时都没有见她,可见她在宫中日后不会好过,她必定需要个靠山。

  可结果却不如她所料。晏琼章受了“桃”,却没有报“李”,意思已是不接受。过了几日,她听说晏琼章突然大病了一场,原因是她的桃脯。

  她从来没有见过皇帝对她显现那样的冷意,惊得她连头也不敢抬。

  他对她说:“朕没想到第一个对晏然下手的就是你。”

  若不是太医及时来禀说是晏然敏症发作,她几乎要觉得皇帝会当场废了她。

  那日她觉得……自己错了,她是拿捏不住这位晏琼章的,她们只会是劲敌。

  .

  自从因敏症而起的那一场大病后,晏琼章真正得宠了几乎瞬间就与她平分秋色,很快位晋秀仪、然后晋到才人,赐了宁字为封号。她听御前的宫人说……皇帝赐她封号时,说许她一世安宁。

  真是不可小觑的敌手。她争了这么久才把握住的宠爱,不能就这么让她夺了去。

  去祁川行宫避暑的时候,邻邦靳倾公主朵颀对于两族舞蹈的一番评判无异于挑衅,她轻声一笑,一曲霓裳羽衣舞惊艳了全场,位晋从一品妃,犹以瑶字为号。

  瑶妃,她从此和大长公主的女儿琳妃楚氏并位了。

  那是她再度风光的一日,也是她极失落的一日。从潜邸到皇宫,这是头一次,皇帝在她晋封的时候去了别人宫里。

  宁才人,又是她。一个除了长姐外敢毫不示弱地和自己抢风头的人。

  雨盈恨极了,她听说宁才人身子弱、皇帝每日差人给她送药调养便动了心思。晚秋,那个曾经服侍过她、如今侍奉宁才人用药的宫娥刚好合适。

  让宁才人当众服下避子汤惹得皇帝不快,皇帝必定会治她的罪;当然,更好的结果是……让她就此不能有孩子。

  哪一条成功都好。

  所以当她欣赏着宁才人得知那是避子汤的镇静时,心里痛快极了。她得意地想着,这宫里,每一个敢和她萧雨盈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一回眸,她却看到了皇帝的目光,除却两分愤怒以外,几乎全是失望和伤痛。

  那是她第一次主动和皇帝说起宁才人,她只想知道宁才人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她垂眸坐着,神色淡淡漠漠的,幽幽地说:“宁才人犯的是大错,陛下总该小惩大诫。如此宽恕,难保她没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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