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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小娘子/御膳房的小娘子_荔箫【完结+番外】(212)

  雪梨稍等了片刻才再次往前头去,见豆沙已回来,便问她怎么样。

  豆沙屈膝一福:“陛下说议完事就过来,我已经告诉惠妃夫人了。”

  “多谢。”雪梨点点头,举步进了书房,定睛便看到惠妃满脸的不安。

  “夫人您放宽心。”她上前劝道,继而话中一滞,竟无法再说下去了。

  她想劝惠妃说“陛下并不是无qíng之人”来着,可算起来,惠妃在他身侧的时间比她长多了,她说这话多少有点目中无人的感觉。

  于是她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戳着了,惠妃不坐她也不坐,足足等了两刻,皇帝终于来了。

  二人齐齐一福:“陛下圣安。”

  “免了。”皇帝微蹙着眉头颔首,随口让二人坐,三人便一同坐到了书案边,好半天没人开口。

  “我……我还没喂鱼香!”雪梨被这尴尬弄得不好不好的,想到理由之后慡快地遁了。

  皇帝横了她的背影一眼之后看向惠妃,吁了口气:“夫人什么事?”

  这回,他倒不觉得她是想争宠了,争宠的话总不能是通过雪梨——她若诓她,那呆梨事后得在他面前哭死,他必定也不高兴。

  但若是要替太后说什么……

  谢昭不肯弄到难以收场的地步,抢先警告道:“别为太后说qíng,那是我们母子之间的事。”

  “臣妾明白。”惠妃立刻应了,皇帝面色稍霁。

  她心下紧了一紧,摒了口气,离席跪地:“陛下,臣妾知道您……在办那些和依附于太后的贵戚世家。臣妾家里也是、也是接受过太后恩典的,臣妾想求陛下饶臣妾的家人一命!”

  她在恐惧中忍不住哽咽起来:“臣妾的父母已不年轻了,他们、他们受不住流放那样的重惩的,陛下您若是……”

  “你那日想让朕留在柔嘉宫,就是为了这个?”皇帝平淡的声音截断了她的话。

  惠妃浑身一颤。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又是亲自下厨、又是服侍朕用膳,也是为了这个?”

  她连应话也不敢了。若她不承认,那天的做法她没办法解释;可她若承认……便是承认自己那天是存心想要算计他来着。

  “陛下……”她面色苍白地跪在他脚边,他哑声失笑。

  他早该知道若不是这种大事,惠妃根本不会求他、不会做那样的努力。

  好多事就是这样,虽然没人明说,但心底的感觉各自都清楚。就像他明摆着不喜欢惠妃一样,他也感觉得出她同样对他不怎么上心,所以这么多年来二人间都是尊敬和君臣之礼更多些,若说男女之间的那种“qíng分”……

  基本上没有。

  “你起来。”他伸手搀她,惠妃忍着泪不肯起,他稍一喟,“朕没打算动谭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动的,你别让朕为难。”

  惠妃讶住,满面的不可置信。若他不是皇帝,她大概真要觉得这话是蒙她的。

  “这些年你在宫里不容易,朕知道。”皇帝笑意苦涩,“谭家也没犯什么大错,朕给你留着就是。等这阵风làng过去,朕赐你父亲个闲职让他养老,你安心就是。”

  惠妃错愕不已地望着他。望了一会儿,连她自己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到底有多疏远。

  他最多也只是这样客气地安置她的家人,而她听后,心里也只有那种“叩谢皇恩”的感觉,那不是得到夫家帮助时带着爱意的感激,一点也不是。

  这些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既不被他喜欢也不喜欢她,日子久了,愈发觉得这种生活没滋没味。以至于读的话本多了之后……她这么大个人了,偶尔都还会忍不住幻想话本里所说的“江湖”是真的、那种快意恩仇是真的。

  她自己心里太清楚,那其实也不是对江湖的生活有多期盼,只是现下的日子太美盼头罢了。

  惠妃方才惊魂难定的心qíng在这样的凄然中逐渐安静下来,她自嘲一笑,又说:“臣妾想再求陛下件事。”

  皇帝点头:“你说。”

  “臣妾知道陛下心里已然有皇后人选了。”她咬一咬唇,语气淡泊无比,“待得避暑之后回到洛安,陛下就让臣妾出宫修行吧。”

  谢昭蓦地一震:“你说什么?!”

  惠妃抬头看向他:“臣妾留在宫里,也尽不了做嫔妃的本分,陛下您就……就放臣妾走吧。”

  .

  惠妃谢恩告退之后,皇帝在含冰馆的书房里静静坐到夕阳西斜,最终也只能叹息。

  就算他再怎么安慰自己说“正一品惠妃”是个万人之上的位子,也还是得承认,惠妃到底是被平白耽误了。

  也许是虚度的时间太多,她现下想得那么明白。她说有了皇后之后,后宫之权总是要jiāo给皇后的,到时候她便什么都没有了,她很怕自己在无所依靠中变成石氏那样,丧心病狂地对小孩子下手,然后落得连全尸都没有的下场。

  她显然是觉得累了。那样眼底半分光彩都没有的样子,让谢昭连挽留她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她说“青灯古佛也比在宫里日日无趣要好”当真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半点也不想在宫里留了。

  于是他只好点头答应,让她这些日子安心歇着。六宫的晨省昏定都免了,随她做些自己喜欢的事qíng……

  更多的,谢昭就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他也很无奈。面对惠妃的时候他总会有种无力感,在他想帮她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明显。在他想待雪梨好的时候,他明明能想出各种各样的具体办法,比如带她去骑马、让她去泡温泉、和她一起玩鱼香什么的……

  换成惠妃,他就没了这些法子,只能空落落地让她“做些自己喜欢的事qíng”,却做不到帮她想什么。

  无怪她对他毫无眷恋。

  终于意识到天已渐黑,他缓了缓神,提步出去。连带陈冀江在内的一众宫人都一个字也不敢说,直至听到了平安帝姬和皇长子的笑声,他们才得以稍舒了口气。

  “父皇!”阿沅正坐在院子里喝杏仁露,一见父皇来就从石凳上跳下来,跑过去皱着小眉头想告状,但无奈话还说不利索,只好被父皇一抱就开始哭!

  “这怎么了……”正因为惠妃的事而心里闷得慌的谢昭被儿子哭蒙了,哄也哄不好,就看阿沅边哭便咧嘴指阿杳,“姐姐坏!姐姐坏!”

  啊?什么事?

  谢昭满目不解地看向阿杳,阿杳朝他一做鬼脸,跑回屋了。

  “哇……姐姐坏!”阿沅一看姐姐跑得那么快就哭狠了,在谢昭怀里哭得张牙舞爪的。谢昭怕自己抱不好摔着他,就说要让奶娘来抱,话一出口阿沅哭得更厉害了,“不!!!”

  谢昭:“……”这坏小子把他将住了!

  等到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把阿沅弄进屋的时候,阿沅基本已是半挂在他肩上了。雪梨坐在榻边显然想出去看看阿沅为什么哭,但阿杳就抱着她的胳膊不让去,笑得一脸开心。

  目下一见父皇把阿沅扛进来,阿杳眼睛一眨松开雪梨就下榻又要跑。

  谢昭一喝:“站住!”

  阿杳立时像被施了定身咒,小步转过身吐吐舌头,一福:“父皇。”

  谢昭把阿沅扔给雪梨,大步走到阿杳面前,蹲身板脸:“怎么欺负你弟弟了?”

  “我没有!”阿杳一跺脚。

  阿沅扯着嗓子哭倒在母亲身上:“有!姐姐坏!”

  然后就开始了一段挺漫长的父母哄孩子的过程,无奈阿沅不会说、阿杳不肯说,哄了半天还是一个笑一个哭,最后谢昭冷着脸把阿沅的奶娘喊进来问话,殷氏才支支吾吾地把事qíng说了。

  杏仁露这东西,是拿南杏仁和牛奶、冰糖、糯米调的,味道香甜,颜色糯白。阿沅端着杯子一喝就在嘴巴上沾一个白圈,阿杳冷不丁看见了,就没忍住笑他:“哈哈哈哈!”

  阿沅虽然小也知道姐姐这是笑他呢,就恶狠狠地瞪阿杳。无奈他带着一圈白恶狠狠瞪人的样子太逗,阿杳就笑得更厉害,再后来索xing他一喝她就故意大笑,就不让他好好喝,把阿沅气坏了!

  姐姐就是欺负他不会说话!

  殷氏说完之后,阿沅终于从“放声大哭”变成了“泪眼婆娑”,脸栽在雪梨腿上,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委屈得像条小虫子。

  阿杳在父皇身边还在捂嘴偷乐,谢昭一个响指弹在她额头上:“坏丫头,这叫‘以大欺小’,知道吗?”

  “可是娘也欺负我啊!”阿杳反驳得理直气壮,一指雪梨,“娘还叫上父皇一起笑我!就不是以大欺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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