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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小娘子/御膳房的小娘子_荔箫【完结+番外】(29)

  至少亥时过半了。这个时辰除了御令卫,其他外臣都不能在宫里走动了呢。

  张福贵看她这没jīng打采的样子也知道她肯定不想出去,但又不好直接出去回了,为难道:“可卫大人已经来了。”

  雪梨无奈,又不愿给他惹麻烦。

  上回去宫正司那一遭事,她后来才知道是福贵帮了她。

  她总共挨了两板子,当场就不疼了,张福贵却是好几天走路都不利索,偏又没伤重到能告假歇息,那几日特别不好过。

  虽然她也又送点心又塞钱的诚恳道谢了吧,也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再麻烦张福贵一回。

  于是雪梨长长地打了个哈欠,qiáng撑起身,去外面的水缸里打来飘着浮冰的冷水洗了吧脸,又简单地补了妆,而后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卫忱就等在尚食局正门外。打从那日之后,他也不避人了,一不做二不休地把gān兄妹的关系在尚食局坐实了,明摆着给雪梨撑腰。

  听得脚步声响,卫忱回过头一瞧,就见雪梨脚下发飘地往这边来,十几步间已打了两个哈欠,整个人气色都不大好。

  他哑笑一声,索xing上前扶了一把,哭笑不得地问她:“怎么了?”

  “好累啊……”雪梨只觉脚底下好像踩的不是实地,软绵绵的站不稳。反握住卫忱的胳膊借力站稳了些,抬头问他,“大人有事?”

  卫忱沉吟了片刻,轻一喟:“跟我来吧。”

  若不是差事已经应下来,他看她这副样子,真想让她回去睡觉。

  .

  雪梨就在混沌中跟着卫忱走了一路,觉得自己在边走边做梦。拐弯什么的根本反应不过来,卫忱扶了她好几次,她才没一头撞在红墙上。

  脚尖触及门槛时险些被绊个跟头,雪梨才稍回了魂,再度将眼睛睁大了些,看了看,原来已经到那小院前了。

  卫忱已举步入内,她跟着走进去。迷糊地看出几步外负手而立的是指挥使,她忍住下一个涌出来的哈欠,连见礼都是下意识的:“言大人。”

  言承淮当然看得出她jīng神不对头。

  ?

  ☆、第26章 启发

  ?  小姑娘qiáng打jīng神端正地坐在石案边,但耐不住哈欠连天。

  ……这个qíng境让言承淮特别尴尬。

  雪梨其实也特别尴尬,她很想好好说话、或者好好听言承淮说话,但她真的困啊!

  言承淮犹豫了半天也没开口,感觉自己境地两难,为这点已然过去的事把困成这样的她叫出来特不合适,但叫都叫出来了,再直接让她回去也不合适。

  他看向卫忱,卫忱正仰头望天数星星,满脸写着“别问我”。

  于是言承淮又默了会儿,索xing不想着“开口”了,弯腰一拎,把放在一边的食盒提到了桌上。

  食盒打开,里面一碗腊八粥、一盘蟹粉豆腐、一笼灌汤包、一碟豆沙苏,香味一飘出来……

  雪梨果然眼睛就亮了!

  ——她不止很困,她还很饿啊!

  “快吃。”言承淮忍着没笑,把腊八粥和灌汤包推到她面前,蟹粉豆腐和豆沙苏放在旁边。

  她困得特别迷糊,吃着东西眼睛都睁不动,同时又是一脸享受美食的样子。平日明亮的水眸眯成一条弯弯的fèng,脸上的困顿让她看上去有点像喝得微醉了。

  吃了个灌汤包之后,雪梨反应过来,望一望他:“大人怎么知道奴婢饿了?”

  “今天腊八,宫宴散时很晚了,料你要么没吃、要么没好好吃。”言承淮微一笑,静了一瞬,问她,“每次宫宴都把你们累成这样?”

  雪梨摇头,又小打了个哈欠:“其实宫宴还好,不过女史姐姐罚奴婢抄三百遍清汤鹿ròu丸的做法,今晚是睡不成了。”

  ……罚抄三百遍清汤鹿ròu丸的做法?

  这惩罚方式在言承淮和卫忱听来都很新奇,再看看她的一脸困,卫忱道:“gān什么这么罚你?”

  一时没听到答话。

  雪梨的视线全落在眼前的粥碗里,瓷匙在里面舀着,眉头愈蹙愈深。

  二人被引得和她一同看去,正不知她在看什么,便听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紧张得有点哽咽发虚:“大人……这是御膳房做的。”

  她这都不是问句,说得十分肯定。言承淮心里一搐,没有否认的余地:“是……你怎么知道?”

  “民间的腊八粥多有桂圆和百合,宫里也是这么做的,给各宫嫔妃呈去的都有……”她抬头看向指挥使,翕动的薄唇有点发白,“但陛下不喜欢这两样,所以从来不敢放。尚食局知道、御膳房也知道。”

  她说完就把手里的瓷匙放下了,端正地坐着,碰也不碰那粥,也不再动其他几样吃的。低头绞着衣袖,好像连困意也没了。

  二人猜着她在想什么,互一对视,卫忱笑道:“是御膳房的也无妨。我们方才去禀事,顺口要了来罢了。”

  雪梨稍抬了抬眼,看看眼前的好吃的又看向卫忱,神色突然变得特别认真:“大人,对您来说‘顺口’的事,对奴婢来说可能是会要命的。”

  鲜少见她这么严肃,卫忱微讶,言承淮笑音短促:“不至于。要找你的麻烦就得先找我们,御膳房没那个胆子。”

  “可是陛下有啊……”雪梨明眸圆睁,脱口而出。

  这回言承淮也没话了,特别好奇她是怎么想的,卫忱则失笑说:“陛下没那个闲心。”

  雪梨沉默着,心里可矛盾了。

  眼前的东西很好吃啊,而且她也觉得皇帝应该没那个闲心查这种小事。但是另一面,她又不敢忘了皇帝是九五之尊、手握生杀大权,而且喜怒无常。

  这三条放在一起,就足够她小心小心再小心了,何况今天她离皇帝几丈之遥,因为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被御前的人拖下去罚。

  虽然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没事了吧,但想想也后怕啊……

  在雪梨眼里,皇帝绝对是个能躲多远就要躲多远的人。就说这粥的事,即便她有理由相信皇帝不会在意、甚至不会知道,但又始终挥不开那种油然而生的恐惧。

  怎么说呢?她觉得皇宫是皇帝的,他要知道什么事,大概都能知道吧?所以万一他知道了呢?万一他在意了呢?

  就算是万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赌,她认真觉得自己的命比这几道吃的值钱多了!

  于是雪梨那一脸严肃未变,望向指挥使,分析得一本正经:“指挥使大人,奴婢跟您和卫大人不一样,你们觉得理所当然的事qíng,到了奴婢这里可能就真的要命了!看,之前那个金钗……多亏了卫大人搭救,可奴婢不能事事都盼着卫大人来救啊!”

  打那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加倍当心才是最要紧的,自己时刻谨慎比出了事求助于旁人要保险多了。她宁可自己在规矩的事上“矫枉过正”,也不想再进一次宫正司的大门。

  “而且、而且……”她打了个磕巴,有点不好意思地续说:“奴婢这三年在尚食局,没正经历过什么事,好多事搁到眼前也不懂,非得出事了才恍然大悟知道轻重,好悬!”

  按理说她能说出的道理应该是很简单的,这回却让言承淮和卫忱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太能体会她的这种夸张的恐惧——主要是做不到“感同身受”。

  翻来覆去地一想,言承淮嗅出了点惊弓之鸟的味道。理解她年纪小,宫正司的事把她吓得够呛,便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笺,往前一推:“你想想这个。”

  ……这是什么?

  她疑惑拿起,听得他又道:“你要避事不错,可不能逮什么避什么,究竟要避哪一样总得想清楚。”

  雪梨望着他发呆,觉得他的话好难懂。

  懵了会儿才打开手里的纸笺,上面五个字“贺金钗之年”,左下角的落款是“言承淮”。

  ……是他和那梨花钗一起给她的字条?!

  雪梨看得一头雾水,绞尽脑汁使劲想,能想到的也只是蒋玉瑶把钗子jiāo出去的时候这纸条没了、卫忱还问过她。

  但言承淮刚才那话,是让她朝哪方面想?

  她求助地看向卫忱,卫忱又在仰头数星星。

  言承淮笑看着她的满面茫然,也不说话,给她足够的时间自己琢磨。

  他原是想把蒋氏的事同她明说、免得她看同屋失踪胡思乱想的,现下才知她不只没有“胡思乱想”,而且压根没想——或者说,她想到的应对方法简单到约等于无,甚至还不如无。

  没头苍蝇似的一味地躲?这种路数他听都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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