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为妃_荔箫【完结+番外】(36)

  还是不知道。

  总觉得有许多重要的细节还空想着,却是想都不知从何处为始。一时被自己bī得恼火,大感前一世活得当真糊涂。

  禁军都尉府……楚宣,席兰薇不自觉地想到这个人。皇帝jiāo代禁军都尉府接着查刺客一事,也不知进展如何了,协助父亲查她的事会不会也jiāo到了他手上?

  若他当真是越辽王的人……查得出来才奇怪!

  如此当真是“心乱如麻”,愈是想琢磨个明白就愈是烦躁。寒冬腊月,生生bī得自己心中蹿火。

  .

  若非傍晚时一道旨意震了后宫,席兰薇只怕整夜都要被这件事磨得辗转反侧。

  在杜氏小产后被“无缘无故”禁足的泠姬卫氏,突然自缢了。

  这道旨意,是从宣室殿传出的,依正六品才人礼葬了卫氏。

  事出突然,无人知道缘由,大多数宫嫔连她早先被禁足的原因都不清楚,只道是她做了什么错事触怒了圣颜。

  其中纠葛席兰薇倒是清楚——皇帝查到了泠姬戕害皇裔的事,自然不会轻饶了她。可目下刚过了几日而已,宫正司也还查着,尚未有个定论呢,卫氏怎的就扛不住自缢了?

  这晚的昏定变得格外沉寂。景妃长长的护甲间拈着纸笺一张,是泠姬的遗书。在座的嫔妃皆传看了,颤抖的字迹道明她离世前的挣扎心绪。她认罪了,在宫正司查出结果前就认罪了。因为如此,她被废了正四品姬位,仅以才人礼入葬;也因为如此,她得以留个才人的位子,总好过废位糙葬。

  景妃素来和她jiāo好,目下纵知她是负罪自缢,也难掩几分伤感。长声叹息,语中疲惫分明:“一个月,宫里没了两个嫔妃。都是和本宫一起从潜邸随进宫的,落得这一步,连本宫都不知还能说什么。”

  笑音凄怆,极短促的一声,外加一声更为短促的回响。

  殿里便这么安静了,再无一人说话。

  .

  “奴婢打听了,只有依才人礼葬她的旨意,再无其他,也没牵连她的家人。”

  回漪容苑的路上,清和低低禀着,轻曼的语声与脚踩在雪上的沙哑声jiāo替响着。

  席兰薇一点头。想来也是,连她都尚留了个正六品才人的位子,如何还能牵连她的家人呢?

  清和又道:“宫人按规矩要打发去别处,先归了尚仪局;两个家中带来的侍女已遣回家了。”

  这也都是徇章办事,挑不出任何错来。席兰薇又点了头,似乎安了些心,又总觉得安不下心来。

  大约只是因为宫里这么突然而然地死了个人、且与自己多少有点关系,心虚难免吧。

  .

  次日,霍祁再到漪容苑的时候,听闻席兰薇在后院,便屏退了宫人独自前去。

  那一片风景别致的小湖已结了坚冰,遥遥望去泛着些许白。曲折的回廊也透着驱不散的寒意,直通到湖心的那座亭子上。

  亭子里,依稀能看到案上置着暖炉,亭中端坐的女子披着一件玫红的斗篷,边缘处镶的白狐毛搭在颈边,愈发衬得肤色白净。

  她好像正提笔写着什么,又因为天寒,时不时地将双手凑到嘴边呵一呵热气,又继续去写。

  霍祁看得疑惑,放轻步子踱过去,不声不响地在她身后站定。探首去看,纤白的十指冻得泛红,笔力倒仍是不减,一笔一划地正在临帖。

  他的目光滞在她手边的那一卷《地藏经》上,眼中浮起几分了然,抿起一笑,问得慵懒随意:“抄经就抄经,你冻着自己gān什么?”言罢一顿,在她出言敷衍他之前又添上一句,“再者……你可别告诉朕,是觉得对卫氏有愧才抄经的。”

  ☆、34 品汤

  “倒非有愧,也难心安,故抄经静心,亦算祈福。”待得他到她面前坐下时,她已将这句话写罢,推到他面前。霍祁看了一看,轻声一笑:“那也不必这样冻着自己,在房里写就是了。”

  席兰薇颔一颔首,遂又写道:“屋中暖得燥热,静不下心来。”

  所以就在这三九天里冻着以求心静?霍祁睇一睇她,觉出她有心事藏着,却是忍了一忍没再多问,生怕一问再惹出什么伤心来。

  席兰薇确是一颗心烦乱到了极致。愈发觉得重生之时想得太急躁也太简单了,觉得逃开霍祯便好,就这么武断地决定了进宫。现在……

  单说进宫这一条,她是不后悔的。虽则也吃过苦,但目下看来,皇帝待她很是不错,且这“不错”似乎还能持续上些时日。就算日后失宠了,她也到底不是正妻,没那么惹眼,更没有像当初对霍祯那样对皇帝付了真心,是以日后并不担心过得太难或是心里太苦。

  可旁的事……

  席兰薇察觉得出,很多事就此改了路子。譬如那刺客没死在当场、譬如近来卫氏畏罪自缢。一件又一件的事qíng,与她有着直接或是间接的关系。以一己重生变了别人的命数,细想之下总是心慌难免,何况……这辈子还要继续活下去,不知还会变多少。

  未知的变数令人生畏,同时又还有些她想努力改变的事,比如不再让父亲战死。

  掌控不住的变数、想要改变的命数,总是同时在胸中涌着。积攒了这么多时日都qiáng作不理,目下卫氏殒命,到底是承受不住了。

  .

  又抄了两句,席兰薇明眸轻抬,望了一望坐在面前的皇帝。他随意地侧坐着,一只手搭在案上,也正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没有独自回去的意思,似乎是在等她同往。席兰薇抿了抿唇,将笔搁下,接着去收拾一旁的经书和抄好的纸张。

  看她突然开始收拾起来,霍祁自然明白是因为什么。无声一叹站起身,怡然自得地踱步往亭外走,口吻闲闲地递过去一句:“那你慢慢抄,朕回宣室殿去。”

  既然她心烦,他还是先不要扰她为好。

  .

  一贯在御前混得如鱼得水的袁叙有点摸不清皇帝的心思了。小心地跟在侧旁,小心谨慎地观察着皇帝的神色,观察了半天也没观察出个所以然来。素来知道皇帝是不怎么哄嫔妃的,也知道这席氏算个例外。可再怎么说……嫔妃里敢“晾”着皇帝的半个都没有,哪一个在皇帝去的时候都是赶紧搁下手头的事、专心侍奉着。刚才席兰薇可好,答了皇帝两句话之后,该抄经还接着抄,愣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皇帝便这么离开了。

  袁叙估摸着皇帝该是有点不快,但离开时的那句话又说得温和,现下也看不出什么来。沉下一口气,袁叙不再继续掂量皇帝的心思如何,走一步看一步便是了。

  .

  皇帝回到宣室殿,看了一刻的奏章,之后宦官来禀说吏部尚书有事求见,便去了永延殿。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在殿门边驻了驻足,开口便道“传御医”。

  只道皇帝有甚不适,御医来得匆匆。行过大礼,刚yù上前请脉,皇帝却先问了话:“鸢美人的嗓子……”

  “……”御医刚挪动了两步的脚下一滞,站定了忙又一揖,有些慌张,“臣等勉力而为,医病之事急不得……”

  “朕知道。”话至一半,皇帝打断了他,略有一笑,知他是误会自己催促,直接问道,“朕是想问,她嗓子从前受过如此重创,如今还能再受凉么?”

  御医愣了愣,什么叫“如今还能再受凉么”?自然是能不受凉最好啊,无论是否受过伤,都是好好护着才是。

  御医一壁思忖着皇帝为何如此问,一壁深深一揖,如实作答:“自是不受凉为宜。莫说美人娘子的嗓子曾受过伤不能言语,便是旁人,冬日里也该当心为上。”

  “哦……”皇帝点点头,笑意清浅,语声和气,“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再去漪容苑请脉?”

  御医一拱手:“是……快到时辰了。”

  知道皇帝对席兰薇上心,每日请脉的时辰都是固定的——霍祁也是算好了此点,有意在他去漪容苑前把他传了来。

  皇帝再一点头,又道:“那你去时叮嘱她一句,让她当心着别受寒。”语中一停,笑意未减地又添上一语,“别说是朕吩咐的。”

  .

  皇帝的吩咐弄得御医云里雾里,虽然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圣旨也还得照办。搭过脉、看了嗓子,又详细询问了宫女一些事宜,嘱咐继续用那药,最后犹犹豫豫地一揖:“美人娘子……”

  席兰薇看向他,知是有事要叮嘱,轻轻点头,示意他说。

  便听御医揖道:“臣方才把脉,美人娘子似有受寒迹象。娘子日后当心为好,嗓子若受寒,恐耽误医治……”

  “……”席兰薇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少顷,很是恭敬地点头应下,半点辩驳都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穿越重生言情 荔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