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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妃在上_假面的盛宴【完结】(105)

  海寇行踪不定,又是多股流窜作乱,地方卫所兵力太过分散,疲于奔波,却作用不大。如若民众能人人英勇反抗,何至于损失如此惨重。

  在来此之前,县城西门那处统计伤qíng,踩死踩伤无数,又有遭受海寇屠杀,短短不过一刻钟居然伤亡百数。而作乱的海寇只不过二十余人。

  见此人神qíng异样,骆怀远不禁问道:“其他处伤亡很严重。”

  这人双目一红,顿足只道一声惨。

  像他们这种地方卫所的兵卒俱是生长在此地的,前几日还与自己说话笑闹的人,今日突遭横祸,更不用说他们卫所兵卒也有伤亡,又怎能不疼心。

  打听到骆怀远这一行人是外地过来寻亲的,如今也没找到住处,县城一片混乱,客栈食肆什么的俱已闭门,这人便邀了他们先去县衙歇脚。

  骆怀远倒也没推拒,如今镇上到处混乱,再不找个地方住,今晚儿该睡大街上了。

  去了县衙,因县衙大堂摆满了受伤的百姓,骆怀远几人不过只分到两间屋子,带他们来的兵卒面带愧疚,骆怀远却是浑不在意的摇了摇手。

  换以往,养尊处优了两辈子的他自然不会如此委屈自己,可此一时非彼一时,如今也是没有办法,没看到县衙大堂上都躺满了人。

  他和小安子年纪都不大,便和蕙娘分了一间屋子,另外几名侍卫则住了另一间。

  第二日准备告辞离去,那名叫秦山的兵卒突然来访。

  昨日来之后,骆怀远也知晓这秦山并不是普通的兵卒,他是附近一处百户所的总旗,辖下有十个小旗,也算是个小武官。不过骆怀远是见惯了皇亲国戚的人,在他眼里这总旗也就是个小兵卒。

  两人jiāo谈了几句,秦山便将来意讲明。

  原来县令阮大同想将骆怀远抬出来竖立成一个榜样,进行表彰。

  这个主意还是秦山出的,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山所在的这处百户所负责整个侯仁县,及附近几个村镇的安防。可惜整个百户所也不过只有一百余人,这么点人对整个侯仁县以及附近村镇来讲,洒入人群就找不到了。尤其海寇到处流窜作乱,根本不知晓他们是如何出现怎么出现,只知道他们定是有内线的,才会每每选择守卫薄弱的地方作乱。

  秦山据昨日之事有感而发,深感普通民众的力量还是重要的,真若他昨日所说那样,民众人人英勇,又何愁惧怕海寇。

  尤其此乃非常时期,鼓舞人心,激励民众还是有必要的。

  骆怀远听了半天才明白,这是想‘表彰先进个人’,树立劳模榜样,用来拉动下面民众的积极向上,自保并偕同官府一起抵抗海寇?

  至于为什么选他,而不是别人,秦山也给出了答案。

  一是昨日在场之人有不少见过是骆怀远这名英勇的少年郎,一马当先去与海寇搏斗的。二是骆怀远年纪小。

  好吧,小也是有好处的。

  要这么想啊,下面民众一看,这么小的少年便能鼓起勇气与海寇搏斗,尔等男子汉大丈夫今乃所为之?肯定会羞愧难当,唾弃自己懦夫,又有昨日城南之事激励,下次真再出个海寇偷袭,大家便会少了惧怕多些勇气。

  这是大义,反正也不损个皮毛,骆怀远虽是囧囧的,但还是接受了。

  ……

  骆怀远在现代那会儿从来没有经历过被当众表彰之类的事,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

  这会儿县城里哭声遍野,到处都挂着白幡。气势低迷,路人几乎不见行人。县衙门前的场地上却在此时搭起了一个简陋的台子,有衙役飞快在县城大小街道跑着,边跑边鸣锣,不一会儿,县城的人们便知道县衙那边有事召集大家了。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县衙门前的场地上聚满了县里的民众。

  体格gān瘦蓄了一把山羊胡的县令大人,并秦山秦总旗出现在台上。台上放了两把圈椅,两人坐了下来。

  一阵锣声,安静之后,县丞手拿一纸文书,朗声念了起来。

  下面人大体也明白了上面人的意思,这是要当众表彰一位英勇的少年郎。对于南门那处的事qíng,大家也都有耳闻,据说是一位年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带着民众和海寇搏斗了起来,四处城门均死伤惨重,唯独南门那处虽伤了不少,却一个没死。

  在这种举城悲痛的时刻,这已经算是极好的消息了,所以对于父母官闲的没事不思酌量如何对付海寇,却来表彰一名少年郎,大家才没有发出异议。

  须臾,只见一名身材圆胖、胖脸圆眼的少年郎,胸前绑着一朵大红花上台了。

  台上台下一片叫好声,衙役兵士们是为了给上司造势,而下面老百姓却是真的叫好。

  这县城不大,发生个什么大事,不过半日便能传遍全城。昨日发现的事,虽让人悲痛万分,但也不是没有激励的。很多劫后余生的人都在想,如若当时他们不是跑,而是像南门那处的民众转身与海寇搏斗,会不会就没有那么惨?

  这个问题很是值得人深思。

  骆怀远扭扭捏捏站到台前,他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虽说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却还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囧状,还胸口绑了一朵红布做的红花,他又不是祭祀用的大肥猪。

  站在台下的蕙娘抿嘴笑,小安子也笑得见牙不见眼,几个侍卫也是忍俊不住。

  骆怀远傻呆呆的站那里,继续听县丞之乎则也的讲着话。

  须臾,他也是听懂了,就是所谓的‘动员词’,可惜说得一点也不振奋人心。他瞄了瞄县令和秦山的脸色,县令倒还好,本就是科班出身,这种之乎则也的动员词,也是颇得他心,说不定便是他撰稿的。倒是秦山,脸色有些不豫,可他又不是地方父母官,能说些什么。

  就照这样的动员,能出效果才有鬼!

  突然,骆怀远被人从后面轻推了一下,一个衙役低声说让他上前。

  县丞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姿态怡然,眼带鼓励,“这位陈云小兄弟,你来给大家说两句?”

  这陈云乃是骆怀远此次出行用的化名,取他现代那会儿的名字。

  骆怀远挑眉,“真让我说?”

  县丞颔首,县令颔首,秦山也颔首。

  骆怀远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看着台下众人。台下站了许多人,大家的神态各异,有不耐的、有jīng神萎靡的,有神qíng麻木的,但大多数看他的眼神却是善意的、赞叹、崇拜的。

  突然,有几声叫好声,骆怀远望去,有些眼熟,似乎是昨日城南大街上共同战斗的‘小伙伴’。

  “快给陈小哥喝个彩,昨日要不是他,说不定南大门那处也损失惨重,我老钱一个大老爷们,当时慌了也只知道跑,还不如个少年郎英勇果敢!”

  台下一片鼓掌声与喝彩声。

  他还从没有被人这么赞赏过!

  骆怀远抹了一把想象中激动的泪水。

  他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缓缓开口说道:“其实站在这里,我内心深处是非常羞愧的,因为我并不若大家想象中那么勇敢,也会惧怕。”

  县令县丞面面相觑,他们叫这少年是来鼓舞士气的,可不是来泄气的!想把那小孩儿拽下来,可如今这阵势如何拆自己的台?

  县令瞪着县丞,小声道:“你是不是事先没和他讲好该怎么说?”

  县丞缩着脖子,没敢搭话。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如何套词,他当然有和这小子提过,可话还没说出口,他便一脸我懂的点头。他想着,能做出昨日那般举动的,不会是个笨蛋,谁晓得居然会弄这么一出。

  县丞僵笑着,瞪着骆怀远的背,恨不得把他吃了。

  骆怀远还在那里大放厥词,渲染着自己当时有多么的害怕。

  “……当时我腿很软,心里很害怕,想着这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对得起我娘……”

  突然,话音一转,“可当时那种qíng形,街上那么多人,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当我拿起棍棒痛殴海寇时,我才明白,原来他们也是人。是和我们一样的人,有手有脚,会疼会流血会恐惧会害怕的人。”

  一时之间,台上台下都安静了,大家一脸若有所思,静静的听着。

  “总是听人说海寇有多么多么可怕,多么残酷没有人xing,他们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大家还未见到人,只听得有人喊两声海寇来了,便下意识怂了。就好像那恶犬,其实它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龇龇牙,露出锋利的犬齿,人们便觉得它定然很凶恶。为什么会如此?是因为大家自己把它想象的很凶恶。当你鼓起勇气,抄起棍棒,拿起菜刀,以比它更凶恶的姿势面对它时,你会发现那恶犬只会狂吠几声,便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为什么?因为它也会怕……”

  所有人都听呆了,这种白话浅白易懂,别说是县令县丞这种读书人出身,哪怕是下面的七十岁老人、四五岁小童俱是能听懂的。浅白的言语就像是人与人对面说话,却出奇的能撼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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