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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花开_金波滟滟【完结+番外】(23)

  “按理说不能,就是败了也会有溃兵逃出来,毕竟上万人的折冲府,怎么能全被赶尽杀绝呢?”

  “可是去年卢龙折冲府就全军覆灭了啊。”

  玉守义看着枇杷疑问的目光,低声说:“我一直很奇怪去年卢龙折冲府全军覆灭的qíng况,按说卢龙折冲府背靠大山,地势险要,突厥就是qiáng攻也要攻上几个月,怎么就能一下子城就被破了呢?”

  “陈将军回来时不是说突厥化装成商人混入了折冲府内,夜间将城门打开了,结果折冲府内一点准备也没有就被突厥人灭了吗?”

  “虽然是这么说,但你想,卢龙冲府因为在西北与突厥人相邻,城门盘查一向最严,突厥商人进城都要在指定的驿馆住,怎么可能随便混走呢?再者,就是有人从驿馆偷偷出来,折冲府夜里守卫也极森严,断不可能让他们随便就把城门打开啊!”

  玉守义摇了摇头说:“我一直怀疑是陈将军过于松懈,没有按时关闭城门或者没有严格检查进城的外人才使得突厥人进了卢龙府。”

  听到这样的分析,枇杷睚眦yù裂,立刻跳了起来,“要是果真如此,我们就去将陈祺碎尸万段!”

  “你急什么!赶紧坐下!”玉守义低喝道:“这不过是我自己没事乱想,再说就是陈祺贻误军机、防卫失误我们拿节度使府也没有什么办法,何况就是杀了他又有什么用?难道大哥大嫂他们还能回来?”

  枇杷却还是坐不下,眼泪慢慢掉落下来,“可是我怎么能甘心?除了大哥一家,卢龙折冲府有好几万人呢!”

  “我也一直犹豫是不是应该告诉你,”三哥拿出帕子递给枇杷,等她擦了眼泪又说:“但是闷在心里实在难受,今天忍不住就说了。”

  “三哥,我觉得你猜得很对,我和阿鲁那他们几个悄悄去打探一下,当年陈祺能逃回来不是因为有几个家将的护送吗?现在找到那些家将暗暗问一问不就行了。”

  “这些我也早就想到了,只是那些人当时就都受了重伤,现在已经没有活着的了,他们的家人也都不在营州,就是找到了也未必知道什么。”玉守义又补充道:“这也是我越来越怀疑卢龙折冲府有失正是因为陈祺的过错。”

  枇杷越想心越寒,“这件事我早晚要弄清楚。”

  “也许我真不该说的,现在起码眼下你不要打探此事,”三哥说:“不管怎么样节度使府现在也尽心尽力地守卫着营州,我们也要全力配合。”

  ☆、丰厚赏赐

  在全营州人的担心之中,保定军的下落终于传到了营州城内。其实说是传进来并不恰当,而是应该说是亲眼目睹。

  冯朝阳带着保定军投降了突厥,然后又来到城下向玉进忠等人招降。

  因为战事不紧,这些日子枇杷在家里的时间多了起来,所以就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幕,还是阿鲁那跑来告诉她,“冯将军投突厥了!”

  “啊!”枇杷大吃一惊,一时间目瞪口呆。

  “是真的!”阿鲁那从来不进玉家的院子,过去是杨夫人不许,现在杨夫人不管了,可他还是习惯攀着围墙上露出脑袋向枇杷说:“他还不要脸地到东城门下向玉将军招降,说什么左贤王最仰慕玉将军了,只要玉将军答应献城,金银财宝、子女玉帛要多少有多少,还说左贤王要封玉将军做什么大王!”

  “我爹才不会答应呢!”枇杷下意识地答道,然后醒了醒神,犹有些不信,“冯伯伯竟然真投突厥了?”

  “现在节度使已经让人将冯将军的老母亲和他的几个兄弟妻子都捆了起来,正要押到城墙上斩了呢,你也赶紧出去看看吧!”阿鲁那说完就从围墙上消失了。

  枇杷顾不上换衣服,只穿了家常的衫子就跑出院子,来到街上。果然营州城内很多人都出来了,而冯家的几十口人正哭哭啼啼被押着向城墙而去。

  玉枇杷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冯娟,小名叫三丫的,从很小的时候她们就在一起玩,过去关系也非常好,现在也被反绑了双手,踉踉跄跄地跟着家里人一面哭一面走着,她一下子想起来她正是冯将军弟弟家的孩子,也就是冯将军的侄女。

  刚刚特别恨冯朝阳投了突厥,但是自打看到冯娟后枇杷心里突然不忍了起来,难道冯娟也要被斩了吗?冯家的别人枇杷不太熟,但却特别了解冯娟。她生来胆子就特别小,平时连毛毛虫都不敢捉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她们现在不常在一起了。

  虽然不大喜欢冯娟的xing子,但是玉枇杷却知道冯娟是个非常善良的小女孩,几天前阿鲁那捉了一只鸟拿着玩,冯娟还追着阿鲁那让他放了,因阿鲁那不肯,她竟拿身上一个很漂亮的荷包换了那鸟的自由,当时自己和小伙伴们都在一旁看着笑呢。

  “冯娟不应该死!”玉枇杷想喊却没有喊出来,只是不知不觉地停下脚步,她特别怕冯娟看到自己,如果她问自己她应不应该死,那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就在犹豫的霎间,人群已经向前走去,玉枇杷怔怔在站了半晌,然后转身回了家。

  家里母亲和三哥与几个人都站在院子,见了枇杷急忙问:“怎么样了?冯家人果真都被斩了?”

  枇杷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是摇头,连话也不肯说,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厢房。

  到了晚上,杨夫人和刘嬷嬷才发现枇杷发烧了。

  因为枇杷从小身子就特别好,几乎没生过病,于是这一次生病把家里都吓坏了,赶紧请医生诊脉开药,折腾了四五天。

  可是枇杷虽然烧退了,人却没有过去那样jīng神,不像过去天天到外面跑着玩,也不像过去一般喜欢说话,家里人倒更担心了。

  杨夫人想想枇杷生病的那天正是冯家全家被斩的日子,于是猜测道:“最近城里血腥气太重了,是不是撞到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了?”

  刘嬷嬷也赞同,“城外宝象寺的和尚也进了城,请他们来给枇杷念念经?”

  “也好。”杨夫人请了和尚,后来又请了道士,洒水写符的又是几天,只是不见起色。

  倒是玉守义猜忖了枇杷的心思,天天过来陪她说话,“你是不是觉得冯家人不应该死啊?”

  这几天枇杷脑子里一直都是冯娟可怜巴巴的样子,似乎在向自己诉说着,“我不应该死,冯伯父的事与我无关的。”便点了点头说:“冯娟实在太可怜了。”

  “你大概还不知道,父亲还有几个将军都给冯家人求qíng了,大家都说冯朝阳虽然投了突厥人,应该是迫于无奈。现在留下冯家人的xing命,他有可能将来还会回来。”

  “结果呢?”枇杷心里还含着一线希望,马上追问。

  “还是南城门斩了,”三哥摇摇头,“也不只是陈节度使,很多人都反对留下冯家人,毕竟冯朝阳投了突厥人,就是杀jī给猴看也不能再留冯家人了,否则哪一天营州城里再出一个冯朝阳,整个营州就都完了。”

  冯娟果然还是死了,枇杷眼中刚刚凝结起的光芒又散了,“可是,三哥,你说谁是对的?”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他们都对,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原来在枇杷的世界,不是对就是错,不是黑就是白,一切都很分明,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确实许多事无法说清对还是错。

  “而且,枇杷,事qíng既然过去了,又是你无法改变的,就放下吧,重新打起jīng神。”三哥笑着说:“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要告诉父亲和母亲,当我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治好腿的时候,我还过自杀呢。”

  看着枇杷差一点从炕上跳起来,三哥按住她说:“早就过去了,你看三哥不是还好好的吗?”

  于是枇杷也好好的了。

  关于冯家的事,营州城的人也没少议论,枇杷病好了出门也时有听闻,当然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他们有那样一个亲人就该死的,当然也有人说起冯家的老太太和几个女眷都是极善心的人,实在是被冯朝阳连累了。

  就连父亲也曾在家里叹息过几次,当时如果能坚持出城接应保定军一程,也许冯朝阳就不会投敌了。不过冯朝阳到东门去招降父亲,却让父亲用箭she中了他的马,让他摔了个狗啃泥,就再也不过来了。

  不过,随着突厥人一夜之间调来了几十万的大军围攻营州,大家也就没有心思再想冯家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了,因为现在的攻城才是真正的攻城。

  每天都要有十几次以上的冲锋,密如蚁群的突厥人从四个城墙同时展开进攻,投石器把巨石投向城内,无数的云梯竖立起来,现在枇杷看着咬着利刃向城上爬的突厥人内心已经没有任何一点的波动,她只是专心地拉开弓,搭上箭,瞄准,放箭,看着目标从云梯上掉下去,再找到下一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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