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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_暮兰舟【完结+番外】(341)

  金镶宝石的花冠闪闪发亮,沈今竹手里的鲜花颜色鲜艳,立刻吸引住了大哥儿,林侧妃也回过神来,她摇动着拨làng鼓,qiáng行扯出一抹笑意说道:“哥儿乖,快来过来抓呀。”母子天xing,大哥儿的目光从花冠上移开,呀呀叫着,撑着胳膊想要站起跑过来要抱林侧妃,可是冰面太滑了,他刚挪开步子,就重重的摔在冰面上!

  咔嚓!冰面蓦地受力,白色的裂fèng更加清晰了!众人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大哥儿摔倒受痛,又被惊呼声吓得一懵,哇哇哭起来了,福王恼怒的回头对众人吼道:“都闭嘴!”

  林侧妃含着泪又是哭,又是笑,不停的晃动着拨làng鼓,“哥儿乖,莫要哭,爬到娘亲这里来。”

  大哥儿哭叫着连滚带爬往林侧妃方向而去,到了约五丈距离的时候,家丁挥动着渔网终于罩住了大哥儿,一把将大哥儿拖到了岸边,也真是惊险,福王将哭得直打挺的儿子抱起来时,冰封的池塘彻底爆开了,变成了如蜘蛛网似的浮冰。寒冬腊月的,每个人身上都惊出了一层汗。

  而几乎与此同时,奶娘的尸体从池塘中央浮起来了,她双目圆睁,不甘的看着这个冰冷的世界,北风骤起,大雪纷飞,她的身体不再有温度,雪花落在她的脸颊上便不再融化,等打捞上来时,已经是个冰人了。

  福王亲自过问此案,沈今竹隐去了东厂玉牌之事,将一切都详细说出来了,福王起身对着沈今竹拜了一拜,“我过了而立之年,至今只有大哥儿一子,若不是沈老板相救,恐怕连唯一的儿子都保不住了,请受我一拜,以后沈老板就是福王府的贵宾,沈老板有什么要求,尽可以说出来。”

  沈今竹还了半礼,说道:“都是应该的,谁都不忍心看着一个小生命消失在冰水里。稚子无辜,希望王爷容许我将桃儿带走。”这个孩子留在láng窝里,够呛能活下去。

  福王说道:“那个孩子被人下了很重的迷药,到现在都昏迷着,不知道能否醒过来,倘若大夫能救活她,我定会将她送给沈老板。”反正一个两岁的孩子,什么都记不起来,留着没有多大价值。

  真够丧心病狂的!孩子醒过来也可能是个痴呆了!王府水深,背后指使者除了福王自己,恐怕谁都有可能,权力的角逐就是如此残酷。

  与此同时,海澄县一栋新宅院,终于等来了它的男主人,陆氏摆上了一桌菜,这些都是婆婆说过相公爱吃的,岂料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说道,“姑爷说一个时辰之内从宅子里搬出来,他要放火烧了宅子。”

  第142章知真相晴天遭霹雳,守尊严陆氏要嫡子

  都是金陵武将世家,徐家和陆家时常有人qíng来往,两家的族人有姻亲关系,陆氏经常来瞻园做客,徐枫也跟着大人们去过陆家的府邸,在她的印象中,徐枫好勇斗狠,一身蛮力,有他在的地方,必然是jī飞狗跳,热闹如沙场,同龄的男孩子甚少没有吃过他的拳脚,有着金陵小霸王的外号。

  可是十五岁那年,小霸王摇身一变,成了“掷果盈车徐八郎”,她也是待字闺中的少女了,那年在京城外祖家,围观日本、暹罗、北大年大国师团进京朝贡,原本是好奇想看看大象还有奇装异服的番邦人,没曾想瞧见一个勇猛英俊的少年小将军骑行在大街上,身上落满了鲜花,沿街楼上还不停地有人扔花和果子,她也跟着凑热闹,随手将桌上一盘果子都倒下去了,却不想果盘里头有个大柚子,正好往小将军头上砸去!

  她捂嘴惊呼,幸好小将军身边有个西洋少年挥剑将柚子斩成两半,后来她才晓得小将军就是金陵小霸王徐枫,当年的顽劣男童长成了年轻有为、许多少女心中的chūn闱梦里人。她母亲早逝,当母亲试探她对嫁给徐枫冲喜之事的态度,她害羞的点了点头。

  但是母亲却担忧的提醒她,徐家是豪门大族,比陆家复杂多了,嫁过去虽然是小儿媳妇,但估计也不轻松,而且徐家如此仓促的娶媳妇冲喜,连徐枫都还没回家,短时间又打听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内qíng,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糙率行事了,需要再考虑打听。

  母亲希望婚事缓一缓,可是徐家一再催促,说再迟恐怕太夫人撑不住了,最后是父亲和祖父拍板定的婚期,父亲说徐家是江南第一豪门,徐枫年轻有为,小小年纪就是千户了,而且不沾酒色,品行端正,这种家世好、有本事、品行优的女婿江南之地能有几个?还在犹豫什么?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即使徐家有些难言之隐的原因,也不妨碍这是一个门当户对,对陆家有大助力的好亲事啊!女儿能嫁给徐八郎,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不仅父亲如此说,连祖父都开始催促,母亲心下虽还有许多疑问,但也只能应下这门冲喜的亲事了。好在八岁起家里就开始给陆氏攒嫁妆,虽是冲喜,但也是十里红妆,风光出嫁。

  结亲拜堂的是徐家的重孙辈代新郎行礼,看见个头才到自己腰际、刚开始换牙的“小新郎”,她心中隐隐有些委屈,可是婆婆对她那么热qíng,比母亲还细致入微的照顾,再想想一年前在京城街头上万人空巷,围观“掷果盈车徐八郎”时的qíng景,心中便开始对未来的婚姻生活满是幸福的憧憬。虽是冲喜嫁过来,独守空房,嫁过来不到半月就为太婆婆披麻戴孝,一年内都不能圆房,但是婆婆宽厚热qíng,相公英俊有作为,未来的日子定是很美好,一时的委屈不算什么,能和chūn闺梦里人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她是幸运的。

  可是后来的事qíng完全不是她期盼的那样,成亲两年了,别说圆房,相公连正眼都没瞧过。她只见过丈夫两次,一次是在祠堂里看见他给刚去世的太夫人上香,第二次得知他在太夫人坟前长跪不起,她坐着马车也跟去了,不敢开口劝他起来,便展开手里的黑色大氅披在他身上,谁知丈夫如bī开蛇蝎似的侧身闪躲,要她马上离开。

  他依旧是梦里英俊勇猛的模样,可是冷冰冰如隆冬的雪人,散发出一股bī人的寒气和杀气,那双眼睛里满是悲伤和怒火,吓得她不敢和丈夫对视。她不敢违抗丈夫的命令,那样子像是要杀人。

  陆氏委委屈屈含泪回家,独自对着蜡烛坐到天明,依旧没有盼得丈夫归来,却得知其穿着一身重孝南下回到了槽兵军营继续当差去了。当时她就傻了眼,觉得天塌下来似的,虽说作为孙辈要守孝一年,不能圆房,可刚刚新婚,好歹在家里留上一月,夫妻两个说说话,互相了解啊,连新房都不踏入半步是什么意思?

  陆氏守着空房哭泣,婆婆魏国公夫人闻讯赶过来安慰,说太夫人生前最疼的是相公,如今乍然去世,相公没能赶上见最后一面,心里难过,怨自己一心忙着军务,天南地北的歼倭,护送漕粮,忽视了家里,他日夜兼程赶回金陵,已经是yīn阳两隔了,悔之晚矣,遭遇如此大的打击,所以谁都不理会,跑去杀倭缴土匪泄愤。

  陆氏心想确实如此,相公不仅没有正眼瞧她,连亲娘都没说句话,看来是悲伤太过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留得力气在沙场杀敌,正是大丈夫也。丈夫如此言行,正说明他是个有qíng有义有作为的顶天立地男子汉啊,陆氏愈发觉得自己嫁对了人,暗自鼓励自己打起jīng神来,武将人家的夫妻少有能长相厮守在一起的,相隔两地的夫妻多着呢,便擦gān了泪水,给丈夫fèng衣做鞋,每月必有家书捎过去。

  她连写了半年的书信,海澄那边的相公却一直没有回信,正当她觉得不对劲,开始在瞻园胡思乱想时,相公终于回了一封信,问候了家里人身体好不好,他军务繁忙,今年不回金陵了,虽说语气冷淡,但至少有了回音,但是她的心没安下几天,就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起因是偶尔一次在花园偶遇了三婶娘刘氏,慢慢聊到了丈夫小时候的趣事,刘氏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引起了她的警觉:“你的是个有福的,枫儿将来出息大着呢,谁会想到小时候最调皮的熊孩子能有如此作为呢?那时真真是个混世魔王,天天打架闹事,东园的家学被气走了好几个夫子,还差点一把火烧了家学,谁都不惹他,不过一物降一物,老虎听见狮子吼还要抖三抖呢,他有个克星,只要遇到她呀,老虎立刻变成了猫。”

  陆氏心头一颤,故作平静的问道:“她——她是谁呀?怎么没听婆婆和姑嫂们说过?”沈今竹离开瞻园已经有四年多了,当年在凤鸣院伺候过丫鬟婆子们全部被遣散出了园子,魏国公夫人早就暗暗抹掉了她存在过的痕迹。

  三夫人刘氏笑道:“她已经有近五年没来瞻园了,且已经从了商,不再是千金大小姐啦,你是深宅贵妇,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当然就没听说过她。她叫做沈今竹,是四房的表小姐,因父母都在京城,祖母身子又不好,所以在瞻园住过三年,由四悌妇亲自教养着,养到十二岁时被父母接到了京城。长到十五岁时,祖母去世,她跟随家人扶灵回金陵,据说是和继母不合,跑去重cao祖辈的旧业,当起了生意人,此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和当年她堂姐沈三离差不多,现在不过十八岁,已经是一方巨贾了,真是家学渊源啊,不得不服,人家就是有从商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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