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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嫁作商人妇_玉胡芦【完结】(169)

  素玥的眼神便稍许黯淡,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其实她也不晓得为什么就不肯等他的女人,可是看见老王妃撕扯着他女人的裙儿袖儿;看见她为了保护孩子,用伞柄用力敲打老王妃的颧骨和脊背,旷谷冷风将她衣袂chuī来拂去,现出少妇骄傲婷美的胸脯还有凹曲有致的胯盘儿,素玥努力藏起的回忆就关不住。涩涩不是滋味。

  自己也不愿意去想,可是抵不住,抵不住那画面在脑海中一幕幕迅速勾勒。是庚武jīng致薄唇噙着那个女人嫣红的唇辬用力汲取,是他满带粗造的掌心在她沃美上抚瑈的嘤宁,是他托着她饱瞒胯骨放肆驰骋的láng野……他们同chuáng共枕恩爱抵缠,他用他的浩瀚耕耘爱宠她,让她给他生儿育女。江南边水养的女人,一定娇柔得不堪承受,她疼得不行了,兴许很爱对他撒娇……

  可真是薄qíng冷心,说放就放了,有了新的,竟然毫厘旧念都不再留下。他当真一点点都不晓得么?那大通铺里她曾经多少次挨近裹他,夜半三更睡醒,看着他微抿的薄唇、英俊的脸庞,指尖沿着他窄挺的鼻梁往下滑,滑着滑着,人就蹭到了他被褥里。贪慕呀,偷取一点他的暖。

  他时而睡着睡着,那里竟就起来,怎么那么大,像一座山。大营里时常有男人起来,可是她都觉得恶心,她看着他的,满心里却只有憧憬……和慌怕。大着胆子去碰,碰它一下,它便回触她一下,男孩一样可爱调皮。然后她就热了,想溜回自己铺盖。

  也默认她给他洗衣裳。总是冷冽难以亲近,但她真要偷走他的衣裳去洗,他也懒得去与她讨回来。他的衣裳总是清慡gān净,时而会有男儿羞涩的痕迹,她洗着洗着就脸红,心里却都是甜蜜。

  可是后来这一切都给了别人,另一个没有和他同甘共苦过的女人。他对那个女人全心全意,让她做他的少奶奶,他们生儿育女,用心经营家庭,扩大家业,把曾经都抛gān去净。就连对自己多看一眼都怕他的女人会多想,像是完完全全两个陌生人。

  但哪怕有一点点游移也好啊,又不奢求他真的怎样,至少证明自己在他的生命中逗留过,也许掩埋的妒与羡便能够减少一些。

  但是都没有。

  一路看着他粉雕玉琢的娇妻稚儿,听着那一声声挠心的吴侬软语,真怕再要多呆下去,自己忽然便会失控。所以一瞬间,不想再等她同乘。

  素玥掂着甜宝乱动的小手手,亲了亲,却是那个女人的味道。无处不在。

  忽而心绪又回还了,便作一贯的淡然笑道:“应该就在后面马车里跟着,此刻安全了,不如派人下去问问。”

  “呜呜~~”甜宝不要素玥抱,一劲地往太后奶奶怀里扑。

  老太后心疼得张开双臂,连连道:“哎唷哎唷,看这娇娇儿的。赶紧的,去后头找找,叫秀荷赶紧回来,孩子找娘找得不行了。”

  “迂——”马车在路边慢悠悠刹住,阿檀抱着小豆豆跳下来。

  漫天地大雪纷飞,经历了一场突袭,气氛显得yīn压压的,没有了早先阔派的活力。一道道厚重帘子把世界隔开,像不愿与人沟通,一句话都懒得多说。

  阿檀掀开第一道帘子:“您有看见我家三奶奶吗?”

  没有。三五双眼神空dòng冷漠。

  “三奶奶,我家三奶奶可有在里头?”

  谁,不在。

  天苍地茫,问话声在空寂山谷下也显得那么单薄。人人都是冷着张脸儿,早上出门天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下雪了,脑袋被驴踢了,下恁大的雪还要在路上颠簸。谁识得你家三奶奶?手兜着袖子,满肚子苦水怨言都没处说。

  “呜~~么、么~~”阿檀一辆车一辆车问下去,回答的都是没有。豆豆瘪着小嘴儿,开始想娘了。

  凭空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第121章商人无心

  好容易放了晴天,还没晴半晌功夫,忽而一场大雪就突如其来。马车走在东茂大街上,那厚布车帘外飘着雪花,看见往来过客兜着袖子缩着脖儿,嘴里溜出的哆嗦在空气中变成白雾,挡不住声声抱怨。

  这个说:“啧,今岁这雪下得没完没了,米价菜价一天比一天贵,还让不让人过年了。”

  “可不就是,比去岁的雪又大了一拨。早晨才刚把娘儿两个送去城外丈母娘家,可好,这场雪一下,怕是又得耽搁到后天才能回来。”

  笨重脚板在街市上踏出一个个雪窟窿,听见那窟窿里唱出沙沙声响,像一张吞吃人命的大口,莫名使人心中烦乱。

  “迂——”忽而一只黑狗横穿,车夫迅速扯紧缰绳。马车在路中央重重一晃,气得大骂一句:“狗日的,走路长不长眼睛!”

  庚武连忙伸手轻扶,神思顿时从游走中回还。

  从宫中出来便被荣亲王隆泰叫去府上下棋,也不晓得是因着二蛋一直在旁吵闹,还是隆泰近日棋艺渐长,下三盘,连输三盘。末了连铎乾都看不下去,好笑地敲他一记:“丢不走,去几天就给你送回来。”

  一句话就把他心思拆穿,都晓得后生宠妻护犊,把娘儿四个宠成宝,想不承认都难。

  想起秀荷垂下帘子的那一幕,叫她撒个谎儿提前回来,她却眸光潋滟地嗔他:“扯谎儿做什么,我去了就不回来。”

  去了就不回来。真个是绝qíng的女人,头一回带三只小láng崽出门,她倒是比自己还要轻松。庚武勾了勾jīng致嘴角,不由好气又好笑。

  “爷,到地儿了。”外头传来车夫喊话。听见大张从店门内迎出来的脚步,庚武便应了声:“好。”单手撩开车帘跨出来。

  车辕上沾着几枚雪花,许是被主人目中的柔qíng打动,想随在他的袍摆上一同跟去。奈何那袍摆却无心风月,扑簌一声把它拂落尘埃。尘埃也无qíng,顷刻将它湮没了踪影。

  “就是这儿了,听说这家的首饰打得很不错,一直么得空来,今天正巧路过来看看。”旁一辆马车里,小柳chūn裹着紫貂连帽斗篷粉光脂艳地走下来,叫梅孝廷一起去看首饰。

  梅孝廷用扇子隔开车帘,看见隔壁铺匾上鎏金的“崇盛”二字,就不想走出来。知道这是她关秀荷的丈夫置下的产业,那条手段冷狠的láng如今如日中天,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他都不想再遇见。

  但是小柳chūn喜欢,小柳chūn又催他:“阿廷,你怎么啦?哦……若是近日不方便,那就下个月买好了,反正我也不缺什么,我们改去楼子里喝茶消遣可好?”

  她戏子慧眼,应该已经将他家底看穿,知道他其实除了那每月固定的利息,家乡已然无甚产业。但她竟也从来不试探,也并不因此而疏离他,反而在圈内应酬间主动给他撑足了台面。

  昔日富贵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钱算什么?梅孝廷不喜欢这样被女人体恤,便走下马车,揽过小柳chūn的腰肢儿:“方才见你回眸对我笑,竟看得我出神。不过几副首饰罢,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什么。”

  假话,他是时常看她出神,但那眼神却透过她飘忽甚远。他也不听她的戏。就连chuáng笫胶阖也是,yīnyīn柔柔,有瘾有毒,这一刻痛死了下一刻魂魄就投胎。小柳chūn温柔相挽,并不说穿。

  二人走了两步,忽而睇见一道劲慡的身影从旁掠过,二十一二风华正盛,着一袭灰蓝色对襟袍褂,襟袖相间青白狐狸毛,腰间缀一挂墨玉,好不英姿凛凛气宇轩昂。

  是庚家老三,那条让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扒皮削骨的láng。小柳chūn的眼神有些滞,梅孝廷看见了,凤眸中便镀上酸冷的光,笑笑着打了一拱:“久违。”

  庚武闻声看过来,视线从梅孝廷覆在小柳chūn腰肢儿上的手掠过,亦冷冷地回了一拱:“久违。”

  眼神却是冷冽轻蔑的,为着秀荷曾经离开他的选择而默叹。这样一个毫无担当的纨绔子弟,镇日个就知烟花粉巷流dàng,听说为着讨戏子心欢,已经在外头借贷了不菲的数额。如今人们看着他哥哥的脸面不与他为难,只怕甚么时候那半瘫子一翻船,他便是连楼子门前背姐儿的都不如。庆幸没跟他。

  那边大张从铺子里迎出来:“哟,大哥来了,楼上客人前脚刚到,正温了一壶酒招待,咱们这就上去。”看见梅孝廷,道了声“啸老板”,二人并无什么话说,当下分别告辞。

  一道清颀身影掠过眼帘,有淡香拂面。小柳chūn看着庚武英挺却冷峻的侧颜,眼神儿有些恍惚:“那是她的男人?听认识的姐妹说,这个男人身家可不凡,才二十二就已经是横跨南北运河的大商贾了。只不过很可惜,听说试探过许多回,从来不捧人。”

  她说“她”,梅孝廷就知道说的是关秀荷了。但他不喜欢小柳chūn这语气,这让他想起听说已经卧病不起的张锦熙,那个自以为得了他的男儿第一次就能圈住他的心,时时莫忘刺探审视他的张家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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