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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嫁作商人妇_玉胡芦【完结】(71)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chūn关qíng似去年?”一曲戏词儿幽幽,婉转凄美,又把人带回去十多年前旧光yīn。

  京城巴掌大地儿是王室亲族的天下,出个门逛一场戏园子,那头排常坐的位置一定事先都给你备好了热茶点心。坐在角落靠椅上翘着腿儿,一柄扇子在指尖悠悠然打转,看台班子把她领到跟前:“小王爷,这就是小燕笙了。”

  哦呀~~燕笙,你来了。他挑起清眉看她。

  黛眉娇颜,红唇微微倔qiáng上翘,是美的,但红颜自古多薄命。听说是死对头醇济王府的私生女儿,婢子被老王妃bī得一头撞死在柱上,留下独女卖至戏园不管死活。几年出落得像一朵梨花,京城里世子王爷哪一个都想把她得到手,她却谁人也不理,又冷又傲。

  招人恨呐,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格格?

  年轻好胜,便与人打赌,一个月之内必然将她调弄到手。不料她竟独独另眼看他,这四目间忽然qíng缘绑定,后来竟假戏真做,当真在她这里失了心。

  怎奈何两家世仇,爱得天崩地裂却不能在一起。那荒凉一梦,花开了却无果,她走了,改了姓名,不知道生死,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否被踢死在腹中,又或者生没生下来。

  秀荷膝盖已然屈得发酸,见端王爷久久凝看不语,只得搭着腕儿轻声提醒:“王爷若是无事,请恕民妇告退……”

  “哦,好。”那纤白手腕上一只玉镯打着幽幽光泽,镯身上有银藤蜿蜒,几颗镂空小花雕饰。那花先前可没有,只因镯身上似有裂痕蜿蜒,怕不吉利,想要扔掉,那女人却一定喜欢。只得用银藤儿箍了给她,又搭几枚五瓣花儿点缀。

  没有人再这样恰恰好的拥有第二枚。

  铎乾低头看着秀荷,数一数年岁正好,心中忽然有钝痛,低清嗓音放柔下来:“这镯子是谁人给你的?她人在哪里……看着些许面熟。”

  秀荷不知所以,只照实应道:“是我娘……她几年前已经不在了。”又不放心,些许战兢:“可是有什么不对,惹了王爷不快?”

  几年前已经不在了……

  几年前就已经不在……

  几年前方才不在……

  铎乾低头看着秀荷一身清净民妇打扮,垂下的掌心顿地紧了紧——

  “你听好了,将来若是生了女儿,我须将她捧在掌心里疼着,你可不许叫她受一点点委屈。”她抚着才三个月的肚子,贯日白皙的娇颜上是将为人母的温婉与红晕。

  他看穿她亦爱她,知她是要将幼年时欠缺的对骨ròu弥补,便在她红唇上轻轻一啃:“都随你就是,旦从你所生的,我必宠她。”

  ……

  铎乾敛下眼眶微涩,忽然不想再看秀荷多一眼:“起来吧,女儿家家,今后不要见人就跪,太辛苦。”

  寻常百姓见到官员怎敢不跪?

  秀荷仰头悄看铎乾,见他神思飘渺,不知心绪去往哪里,只得应了声:“是。”直起发酸的膝盖作揖告辞。

  看见那边厢庚武一袭清梧身影从后院走出,便移步随了过去:“走啦,竟然撞见钦差大臣了,可严肃,问我话,差点儿没把膝盖跪麻。”

  庚武回头凝了铎乾一眼,见中年俊朗,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却不舍得秀荷辛苦,便趁拐角无人,把她托腰抱至怀里:“早知如此,今日便不叫你一同前来。那就不要走路了,为夫抱你回去。”

  石径上李宝财裹一chuáng厚重棉被,哆哆嗦嗦打着“冷颤”带病而来。见一袭石青补服威风立在堂外,连忙惊慌失措跪上前去:“啊呀呀,病得厉害,不知端王爷亲自来访,卑职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铎乾懒于拆穿他做戏,目光却转向大门前,看那抱着女人离去的萧萧背影:“方才出去的这名后生是谁?”

  “啊……”李宝财正自捣头,闻言讶然抬眉,回头看一眼,又打着结巴应道:“哦,哦,是、是福城人士。吃船饭的,近日城中瘟寒,免费熬汤炖糙的就是他了。可是这小子哪里得罪了王爷,卑职这就去把他叫回来,一定不叫他好活……”

  ……

  秀荷正好被庚武抱出门槛,后面的话便没有听见。

  庚武清隽容颜肃冷肃冷的,低着看着怀中女人娇好的颜色:“适才那甚么端王爷都问了你什么?如何竟叫你跪了这样久。”

  一双深邃长眸中又有炯炯láng光,可恶男人,连那样年纪的他也吃醋。

  秀荷剜了庚武一眼,嗔道:“能问什么?就随口问了我一句镯子是谁给的,我说是我娘,他就不问了。”

  “如此还差不多。我只怕谁人再肖想你,便又多了个应付。”庚武罚了秀荷一吻,见马夫把车赶来,便抱着她掀帘而上。

  第055章贪那不该

  因着天晴,街市上倒也热闹了不少,一路从崖石街兜转出来,摊儿贩儿叫卖声此起彼伏,听马夫道一声“迂——”,忽而便到得芙蓉客栈楼前。

  “到了。”庚武撩开帘子下地。

  秀荷揩着裙裾跟随其后,见庚武伸手牵她,便把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搭。他却忽而用力,措不及防她便扑进他怀里。那身高清梧,一动不动地站着,只把她腰际轻揽:“这样迫不及待。”

  秀荷仰头,看见庚武嘴角噙着笑弧,目光中有戏谑,不由脸一红:“油嘴滑舌,明明是你故意拉我。”捶他一拳,把身子扭挣出来,两个人往客栈里头走。

  拐角的老树下,阿晓一个人绞着衣角偎在身后的砖墙上,眼睛里便有些涩。

  都是自小在道上摸爬滚打的小土蛇,那挖窗听墙的事儿可难不倒她。不停把那“小公子”的笑靥在脑海中辗转,怎么想怎么就是睡不着,夜里潜进客栈来,挖一孔窗眼把他二人偷看。

  那chuáng帷摇颤里头藏的是什么?“嗯……三郎……三郎……”风把纱帐轻拂,听女人一声声忽高忽低,那绵绵沙沙,那销魂挠骨,好像多少痛不yù生,却偏让人贪渴,移不动脚步。

  “……喜不喜欢我疼你?喜欢便大声叫,叫给你男人听,这里没有谁认识你!”然后便是男子武烈而灼哑的喘熄。阿晓从未听过庚武用这样的口气与人说话,那声音像命令,像蛊惑,却又是倾尽心力的驯与宠,就好似那沙场上冲锋的shòu,散发出的láng野只叫人致命沦陷。

  “喜欢。”阿晓自己都没意识到怎样就应出了口。忽然女人一声要不行了,接着那动静声便愈发紧凑而节奏起来。阿晓听得面红耳赤,然而那声音却叫人入魇,她也想变成那个被他欺轧的女人,被他狠狠地痛。

  回来对着新买的镜子照,除了有些黑,其他哪儿比那个女人差?她只是没有她的好看衣裳和首饰,也没有她好命,能够被兔子一样的娇养在宅院里。阿晓想,倘若能够被庚武大哥疼着,自己一样也可以变得很良家。

  正午的阳光闪闪绰绰,那芙蓉客栈门前一娓酡红褶子裙儿摇曳,身旁男子长臂揽在她腰谷,点点滴滴把她恩爱呵宠。她的腰儿原来这样凹,底下的胯盆怎么那么弯,夜里一定扭得像一条蛇儿吧,这叫男人怎么不喜欢弄她……站在一起也般配,真叫人艳羡呐。

  不对啊,是羡妒。

  眼看着二人就要迈入门槛,阿晓攥了攥衣角,忽而扬声唤出:“庚武大哥,我……有事儿找你!”

  一声穿透喧嚣,庚武回头一看,看到阿晓站在门外老树下,穿一身浅艾色的褂子,好像还画了点儿小妆,不由微蹙了下眉头:“什么事?”

  嗓音清润却淡漠,边说边看了身旁的秀荷一眼。怕她不高兴。

  看,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qíng,叫人全然想象不到暗夜里那shòu一般的反差。

  阿晓扯了扯嘴角,用笑把所有心思掩藏,凝着庚武清隽的脸庞道:“小黑哥的船到了,码头的空地被另一家船老板占去,他们在那边快要打起战来,酒瓮都裂开了好几个,你、你快去看看吧!”

  有点嗫嚅,忽而又坚定,猛跺脚板着急。

  那八十余缸酸酒昨日傍晚才到,还来不及给各家铺子派送,倘若被混乱中砸裂流失,第一回生意的信誉便没有了。

  庚武不由驻了足,深邃双眸凝看秀荷:“怕是要亲自去上一趟,你在客房里等我?”

  那清隽眉目间有踌躇,大抵还是怕她对昨日阿晓的挑衅心存芥蒂。

  秀荷暗睇了阿晓一眼,见她又把自己上下来回扫量,偏大大方方用帕子拍开庚武的手:“要去就赶紧去,去了快点儿回来,我在屋里等你一起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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