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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嫁作商人妇_玉胡芦【完结】(91)

  女人拗过脸儿不理他。他知道她恨自己,上一回差点没把她置于死地。她总是这样记仇,但他的心胸却宽广,一忽而恨意消去,便又无可复加的想念她。

  他看见她颈下隐约烙着一抹红痕,便猜度那个男人早上又疼了她。自堇州府隔廊相望,他早已dòng悉他们没有一夜不快乐;他们沉醉在那ròu裑的欢愉之中,不知那等在孤单中的滋味如何煎熬……

  梅孝廷绝凉地勾了勾嘴角,拖着下巴对秀荷笑:“你看我学得像么,可比你那唱戏的母亲更出神入化?”

  褐木的轮椅沉且笨重,拦在窄巷中央让人轻易过不去。还怕过去的一瞬间忽而便被他揽抱,这样的事他做得出来。

  秀荷磨着唇齿,蓦地调转过身去:“梅孝廷,你自己疯便疯了,不要拖着别人与你一起疯。”

  “呱当——”却身后忽而一道寒光掠过,梅孝廷踢起脚边的一颗碎石,把那巷口的红门关阖起来。

  梅孝廷不让秀荷过去,蓦地倾身抓住秀荷的手腕,把她娇软的臀儿箍坐在自己的腿面之上。

  他的手很凉,像那寒天雪地里孤寂的青狐,yīn幽的嗓音抵在秀荷的耳边,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他说:“我疯了么?我没有疯。关秀荷,我错了。我只是太傻、太专心,以为你爱我、我爱你,今生便能够天长地久。

  我太慢知道,阿奕九年如一日枯坐在天井之下,只是为了等你,否则我便不会将你所有的好都诉与他听,不会叫他在心中对你存了念想……我太慢看清我娘的心机、不知她对你说过的那些侮蔑言辞,否则你便没有机会在河潭边遇到庚武,以至于如今只记得他疼你的好……我又太慢了一步赶去码头,你便不晓得我眼睁睁把你推给疤脸之后,心里到底有多么的后悔,多么的痛……关秀荷,我后来真的有去找过你。为何上天对我这样不公,偏叫我频频比别人慢了一步解释……”

  空旷的窄巷里无人,只一颗老树在yīn风下西索摇曳,那风声chuī动了qíng裕,梅孝廷睇着秀荷胸前的起伏,忽而便隔着衣裳揉捻下去。

  他竟不谙那个中的温柔,手上的力道并不知轻重。清削的下颌抵着她的锁骨啃咬,生涩的动作只把她迫得呼吸不能。

  可他此刻言辞痛切,又知否当日她在疤脸的老窝中如何挣扎?后来每逢夜半惊醒,便总是那腌臜迫近的一幕。疤脸咧着huáng牙讪笑:“那张家女婿可说了,你可是他们chūn溪镇上第一美人,还会含是么?来人,看老子今天怎么硬塞她!”

  天晓得那一瞬间她有多么不可置信,不信那面冷心善的昔日少年,他竟将她那样赤落落的出卖。

  “啪——”眼见得那俊秀的脸庞越发往下,秀荷费力匀开手臂,脆生生打了梅孝廷一巴掌。

  “够了!梅孝廷你太不堪,你还嫌害我的不够多?不要次次总与我马后pào,我也会听得很腻。”口中叱他,眼眶亦红,挣开他淡香的怀抱,背过身子就走。

  竟打得这样gān脆,脸颊火辣辣的烧灼,忽而一缕湿咸溢下,嘴角便渗开了红。

  好狠的心呐,打完了就走。

  梅孝廷玩味地抹了把脸,蓦地从身后反握住秀荷的手腕。从袖中掏出一枚首饰,幽幽笑着道:“所以说……我总是明白得太晚。那么你把这个收下吧,从前你总是喜欢玉饰,我那时不晓得母亲的和我的原不一样,竟把她的偷来送给你,叫你蒙了羞。今后你把这新的戴上吧,然后我的遗憾便也能了了。”

  是一枚镶粉晶的金链子,底下坠着荷叶型香囊,一缕淡淡的幽香在空气中弥散,只把人催生出慵懒。梅孝廷说这是专专叫人在京城中定制的,那荷叶香囊里装得乃是西域的上等香料,经年香气不褪,他只舍得送给她一人。

  秀荷却不要。“我也不缺首饰。说来也是我自己固执,半年的工钱撑死不过十几两银子,争这一口气做什么?你再要闹下去,大不了我也不gān了。”说着把那香囊掷回梅孝廷的膝上。

  女人的倩影漠然擦肩而过,梅孝廷却不伸手去接,任由那链子沿着袍摆滑落于地上。

  “西索索——”被青砖石路面磕破了角,散下两瓣晶莹。

  那香料不伤母体,只吸胎儿之气。初孕的妇人带在身边,只须月余功夫,那腹中骨ròu便可蔫成一颗小血块,像经血一般从体内化出,神不知鬼不觉。

  这可不是寻常铺子里能够买到的好东西。

  荣贵看得心疼,弯腰捡起来,用手指划了划:“少爷,大几百两白花了,她不肯戴,那骨ròu还不是照样怀?”

  “不肯戴……那就扔了吧。”梅孝廷凄绝的笑意一瞬敛尽,凤眸中的yīn鸷不遮不掩,将链子往身后随意一抛,推着轮椅便要走。

  落到角落阿晓的鞋面上,阿晓蠕了蠕脚趾头,看着秀荷的背影,又看看梅孝廷,正想哈腰去捡,忽然一道艳丽的影子走过来,连忙又把首饰踢出去,藏进了树影下。

  是琴儿,着一抹浅桃色的薄棉褂子,脸上染着彩妆,眼睛亮晶晶的,不晓得躲在暗处听了许久。把链子拾起,碎步盈盈跑过来:“姐夫,您的首饰掉了。”

  半个多月没见二少爷,听说去大地界跑了一趟生意,回来后那英姿越发倜傥帅气了。凄幽幽的,像一只傲然遗世的狐魅,无qíng无义却叫人坠生爱狱。

  梅孝廷却无聊,用扇子不耐烦地隔挡开:“拿走,爷扔掉的东西便不再收回。”

  所以师傅不是被他扔掉的对么,他要舍得扔掉,又何必心心念念再与她纠缠不休。

  琴儿咬着下唇,忿忿地凝着空去的巷尾:“她真狠的心!姐夫对她这样掏心掏肺,她为了和别人好,竟然把你一而再的辜负又辜负。”

  梅孝廷微仰下颌,看着这张和秀荷些微相像的脸,讽弄地眯起凤眸:“这么说,你也觉得她对我很过分么?”

  “嗯,简直叫人看不下去。”琴儿羞赧地眨着眼睛,很肯定地点头说是。

  梅孝廷也不管她是真qíng还是假意,用扇柄将链子徐徐挑起:“那你戴上她,戴起来让本少爷看看。”

  这样剔透莹润的粉晶,还搭着赤金的jīng致小链,哪里是琴儿能够买得起。拿去绣庄姐妹们面前炫,不晓得又能叫她们羡慕上多少天。

  琴儿颤颤地把金链挂上脖颈,连声儿都娇了:“爷……奴这样戴着可好看嚜……唔!”

  只话音未落,便已经被那绝美少爷一把卷入清冽的怀抱之中。他的唇薄且冷,吻来得又狠又戾,却生涩。忽而探入口唇,肆nüè的气焰像是要把人的心髓都吸gān化尽,却叫人沉迷,忍不住贪他身上gān净却孤单的气息。

  从前姐夫也调弄自己,但每次都是蜻蜓点水,不来这样的真。琴儿很紧张,然而她暗地里盼这样的时刻,却不知已盼过了多少个深宵。被他吻得热烈,忽而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勇气,便撕拉一声把盘扣扯开,拉着梅孝廷苍素的手指覆了上去。

  “秀荷……关秀荷……爷就是要叫你痛,非要让你痛得跪下来求我,求我饶过你!”梅孝廷微阖着凤眸,脑海中勾勒的,却都是秀荷在裑下曲扭挣扎的一幕幕画面。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贴近过女人的身子,那心中的执念与不甘化作yīn戾,修长的指骨只把怀中的腰儿豚儿狠狠挫捻。忽而察觉手心里多出来一道瑈瑈起伏,想也不想便把那山花含住。

  脂粉香浓的味道,却不是她……那樰白的中间也没有红印,也不如她的俏美。

  闭起眼睛骗自己再咬,却骗不下去,一刻之间失了味道。

  不行,他依然还是对别的女人不行。不是身不行,是心,连做戏都反胃。

  琴儿却尚且不知,越发仰着身儿想要得少爷的痛。这样的感觉真奇怪,停不下来,明明这一次还未结束,便已经贪生下一次,下下一次……

  竟也不顾荣贵在旁看着,越发把衣领拉开,搂着梅孝廷清瘦的肩膀,嘤嘤啜泣道:“少爷……琴儿愿意安抚少爷的心,她欠你的多少,从我这里讨回去吧,我都可以不计较回报……”

  小贱人,你以为你给我的与她一样么?自不量力。

  梅孝廷心生鄙夷,凤眸中的光影一瞬又复了清明,蓦地把琴儿推下地去:“安抚不了了,她肚子里怀了别人的骨ròu,她自己却不晓得。她若晓得了,只会更加彻底的把我抛弃……可是爷不想看着她生儿育女,因为我也孤单。”

  撩开袍摆从轮椅中站起来,自顾自往那半掩的红门边走去。

  那背影清廖,只看得琴儿眼泪扑索索往下掉。臀骨砸在砖石上又痛又麻,心中的爱怜与疼楚却愈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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