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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_容光【完结】(7)

  理所当然,回应她的仍然是一句无qíng的“不行“。

  “你年纪轻轻,知道什么?喜欢算什么?喜欢能让你这辈子出人头地,前途一片光明?喜欢能让你一辈子安安稳稳,温饱无忧?培训中心是个什么东西?今天有明天没的。尤可意我告诉你,我是过来人,看过太多这种自由机构了,你要是不听我的话,迟早后悔!”

  又是这种各执一词的争执,以往的她总是最先妥协的那一个。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妥协了,就好像隔着遥远的距离,对母亲的敬畏也随着信号一起变弱了。

  她沉默了片刻,“妈妈,我会再好好考虑考虑的。”

  “考虑?考虑什么?谁给你考虑的选择了?你只有一个选择,拒绝那个什么害人jīng经理!”妈妈的威严与果决却丝毫没有因为信号而受到gān扰,她提高了嗓音命令道,“我知道你今晚就要去培训中心教舞,晚上我还会打给你,你给我看着办!”

  然后便是冰冷的嘟音,其实与妈妈的声音也没有多少温差,一样的不带感qíng,只是起着简简单单的信息传达作用。

  嘟音是告诉你,对方不想继续和你jiāo谈下去。

  而妈妈的声音大抵也承载着同样的信号。

  ***

  当晚照常去培训中心教舞蹈,尤可意在路上想了很久,想到了尤璐辜负妈妈的期望,想到了妈妈对于她进文工团的执拗与不肯妥协,终于还是妥协了。

  祝语早年也是文工团的舞蹈家,年纪轻轻就去了很多军区表演,前途一片光明。然而一次突如其来的舞台意外让她受了伤,右脚韧带断裂,从此以后都留下了隐患,不能剧烈运动。

  她的梦想终止在离成功最近的地方,所以下半辈子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女儿身上。

  尤可意不是不懂事,只是不甘心。

  既然打定主意要妥协,整节课她都在想要怎么出尔反尔,告诉经理她改变主意了,以至于教舞的过程里有些心不在焉,做出一个高难度动作的时候竟然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小孩子们惊呼着围住她,七嘴八舌地问她怎么样了。

  她的脚踝传来一阵痛楚,大概是扭了。

  隔壁班的老师闻讯从办公室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送她去医院。

  尤可意看着教室里的孩子,摇摇头,“苏老师,你帮我带一下学生,我打辆车去医院就行。”

  本以为离下课时间还有半小时,严倾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在楼下候着了,可谁知道等她一瘸一拐地跳出培训中心的大门时,却看见那辆蓝色的出租车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她慢慢地挪了过去,透过黑乎乎的窗子隐约看见驾驶座上的人似乎在睡觉,于是伸手敲了敲窗。

  那人很快转过头来,降下了车窗。

  尤可意一愣,“怎么是你?”

  “今天小李有事,来不了。”严倾低头看了眼手表,“怎么早了?”

  小李是每周末负责接送她的人。

  尤可意一瘸一拐地开了车门,费力地爬上了车,关门的同时才说:“脚扭了,要去医院看看。”

  严倾嗯了一声,看了眼她的脚,然后发动了汽车。

  “安全带!”尤可意出言提醒。

  严倾不为所动地踩下了油门,深qíng浅淡地说:“没那个习惯。”

  从后视镜里,尤可意与他对视了一眼,他很快移开了目光,没什么表qíng。

  果然是个混混,不怕死。

  尤可意心想。

  半路上手机响了,她从包里摸出来一看,心qíng顿时更加不好。

  是妈妈打来的。

  如她所料,一接起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你是不是又没说?”

  她疲惫至极,脚上又一跳一跳地痛,只能低声说:“妈妈,我本来是想说的——”

  “别跟我扯那么多,说了还是没说,两个字就行!”对方斩钉截铁地阻止了她的解释。

  尤可意禁不住提高了嗓音:“妈妈你听我说,我刚才不小心扭了脚,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所以呢?”换来的是一句冷淡的反问,“所以又没办法推掉实习了,是不是?”

  她语塞,半天才找到语言:“你以为我在骗你?”

  “你一向借口很多。”妈妈是这么回答的。

  尤可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听见嘟的一声,对方挂断了。

  她心头烦躁,把手机扔在了一旁,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索xing闭上了眼睛。

  脚踝痛得要命,偏偏更痛的却好像是心脏。

  她想起了十二岁那年,她来了初cháo,一个人在家怕得不知所措,哪怕知道那是什么,却依旧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那天刚好是姐姐登台表演的日子,妈妈去陪姐姐了,爸爸因为一个科创项目,待在大学里没有回来。

  她惊慌失措地打电话给妈妈,却屡屡被掐断。最后好不容易打通了,不等她开口,妈妈就在那头不耐烦地呵斥她:“有什么事qíng晚点再说!你姐姐马上就要登台了,我要调相机了!”

  “妈妈——”她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电话就被挂断了。

  只剩下一片忙音,冰冷的忙音。

  和今天一模一样。

  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个没妈的孩子,因为妈妈的所有重心都放在了姐姐身上,对她就只剩下失望和忽视。

  而今,在她以为妈妈终于能看到她了的时候,才终于明白,妈妈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一个替代姐姐的舞蹈娃娃,一个替代妈妈完成梦想的机器人。

  尤可意闭着眼睛,却仍旧觉得眼眶热热的,酸涩得要命。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敢睁开来,只怕一睁开就会有些不听话的液体滚落出来。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她睁开泪眼模糊的双眼,又一次对上了后视镜里的那双漆黑的眼眸。

  严倾从前座拿了一包纸巾递给她,也没说话。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对他说:“谢谢。”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脚太疼了,有点受不了。”

  他点点头,好像完全不怀疑她的谎话——虽然这谎话蹩脚得很是过分。

  尤可意又解释说:“我妈平常不是这样的,我们关系很好。”

  严倾还是点头,没有回答。

  她感到一阵挫败,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喃喃地说:“感qíng好,关系好……也不知道是在骗谁。”

  半晌,她听见前座的人低低地说了一句:“何必苛求那么多?母亲这种词,能出现在生命里也是件好事了,有总比没有的好。”

  她一怔,抬头看他,却恰好看见后视镜里移开的那双眼睛。

  严倾直视前方,神qíng浅淡地发动了汽车,好像刚才什么都不曾说过一般。

  ☆、第06章

  尤可意走得一瘸一拐的,右脚脚踝疼得厉害,但她没指望严倾会来帮她。

  医院门口有两级阶梯,上的时候有点艰难,她身子晃了晃,后面的人立马伸手扶住了她。

  “谢谢。”她低声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

  严倾顿了顿,与她擦身而过,“我去挂号。”

  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她坐在入口的椅子上,看着那个男人安静地排在挂号处,从头到尾也没回头看她一眼。

  他的黑大衣质地挺括,衬得他修长挺拔,侧脸被头顶的灯光一照,显得有些朦胧不清。

  他和她的世界本该毫无jiāo集,此刻却在帮她排队挂号。

  最后医生说她的脚只是普通的扭伤,没有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但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能跳舞。

  上了药又绑了绷带之后,她行动有些不便,费力地弯腰去捡右脚的鞋子时,有人却先她一步捡了起来。

  “那个——”她有点窘,“我自己来就行。”

  严倾从护士手里接过轮椅,推到她面前,然后把她扶了上去,最后只说了句:“没事。”

  穿过大厅,轮椅会一路抵达大门外的出租车前。尤可意第一次受到这种特殊待遇,对上很多人的目光,脸都微微胀红了。

  都快出大门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女人,撞上尤可意的视线时,顿时一愣。

  “可意?”

  尤可意张了张嘴,没想到居然在医院碰见了姐姐。

  尤璐是来医院产检的,乍一看妹妹坐在轮椅上,吓得眼睛都瞪大了。

  尤可意赶忙解释了前因后果,说明自己只是扭伤,从医院里面出来行动不便,所以护士才推了轮椅给她。

  尤璐松口气,目光这才落在了严倾身上,“这位是……”

  尤可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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