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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料峭_那只狐狸【完结】(19)

  ☆、十五

  仪萱洗过脸之后,哪里敢回房去。左思右想,还是去找陆信,再借间客房才好。等去到前厅,却见陆信的家人都聚在一起,正焦急地谈论着什么。仪萱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陆信出门之后,迟迟未返。家人在镇上找过,也没见着他,只怕是他出了真虚境。境外何其危险,眼看天色将暗,岂能不急。

  仪萱心里一沉,想起了先前自己给他指路的事来。果然当初就不该告诉他,外面野shòu横行,那什么“神医”又是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若是陆信有什么事,岂不是她害的?她打定主意,劝陆信家人不必担心,随即出了门。

  这一次,她弃了步行之心,直接御气凌空,往山间去。不消片刻,便到先前那处地点。落地之时,茂密的树枝划破她的衣衫,在她身上落了几道浅伤,她也没心思顾。见陆信不在此处,她便循着来路往回找。

  天色已晚,加之微雨凄迷,视线本就不清。加之身上酒力未散,头脑还有些昏沉,眼前的景物微微模糊。耳畔,láng嗥声声,匿在糙木之中,辨不清远近。

  仪萱也忧心起来,只怕陆信是凶多吉少。正在这时,一片血色赫然入目,她的jīng神一震,忙往前去。走了几步,隔着一片树丛,却听说话之声,似乎正是陆信。

  “……神医,还请神医怜见,大发慈悲。”陆信的声音凄楚,竟是哀求。

  回答他的,却是麻木的低喃,“救不了啊,踏进真虚境的时候,就救不了了啊……”

  仪萱一听这个声音,顿时满心厌恶。她正想上去找陆信,却又迟疑着止了步,想听听他们的谈话。

  “神医,这真虚境是您一手建成,如今您真的要坐视不管么?”陆信道。

  “死者生之根,生者死之根……恩生于害,害生于恩……救你如何,杀你如何?……杀不光啊……”

  这段说辞,让仪萱放弃了继续偷听的念头。他就是个疯子,何必听那些疯话。她举步绕过树丛,走了上去。

  原来这树丛之后,早已是一副地狱qíng景。满地尸骸,血ròuláng籍。陆信也受了伤,正跪在这一片血泊之中,苦苦哀求着那如行尸走ròu般的男子。

  仪萱的出现,让陆信无比惊讶,“姑娘,你怎么来了?”

  仪萱上前扶起他来,道:“陆镇长,你的家人正等着你,快跟我回去吧。”

  陆信有些慌张,正要跟她说话,却见那男子转了身,似乎要走。他忙推开仪萱,快步追上去,拉住了那男子,道:“神医留步!”

  那男子将陆信一掌击开,脸色yīn沉无比,“……杀不光啊……”话音一落,他聚力出爪,俨然是要取陆信的xing命。

  仪萱怒不可遏,纵身上前架住了他的手,骂道:“枉你自称真君座下,竟如此不可理喻!不救也罢,何苦下杀手!”

  男子望着她,yīn郁一笑,道:“杀不死的……无论我怎么杀,他们都不会死的……”

  “杀不死就能随便杀了?这是什么鬼道理?!天地造化,仙道贵生。难道你师父没教过你?!”仪萱道。

  “天生天杀,方是自然……”男子道。

  “那也是‘天’,轮的到你么?”仪萱使力将他推开,又扶起陆信道,“快走吧,他就是个疯子。”

  陆信一脸凄然,摇头道:“我的命本就是神医所救,死不足惜……”

  仪萱气不打一处来,道:“什么叫死不足惜?你好歹也想想自己的家人!”仪萱不打算再跟他争辩,驾着他就要腾空。

  那男子却拦了他们的去路,皱着眉戚然道:“我不是疯子……”

  先前jiāo手,仪萱早知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但此刻,酒力作祟,凭空给了她一股子莽撞勇气。她放下陆信,持镜在手,令道:“镜剑双解!神荒太虚!收!”

  刹时间,宝镜灵光冷冽,化作无形锁链,将那男子牢牢缚住,拖往镜中去。这一招,本是封印妖魔之技。一旦法成,便能将妖魔永困境中,以仙家法力日益耗灭。仪萱也没有要杀此人之心,只望能收他入镜,不过暂作权宜。

  那男子被镜光所缚,却依旧麻木,甚至没有反抗。就在他一步步被拖往宝镜之时,一声凤唳穿云而起。凤翼纯白,如雪覆下,断去镜光,将那男子护了起来。

  血气上涌,仪萱哪里还管它是不是神shòu,直接再起宝镜,令道:“收!”

  凤凰长鸣一声,振翼而起,顿时火色四溅,燃上了仪萱的衣袂。仪萱见过这招式,也记得苍寒曾被这火焰烧得遍体鳞伤,此时此刻,比起恐惧,更多的是愤怒。她也顾不得烈火烧身,再起宝镜,拼着一股子气xing,一意要收那凤凰。

  便在这时,忽有一股清冷流风席卷而来,瞬间灭去凰焰。而后,无数珠子从天而降,砸断镜光,破了仪萱的咒法。

  “天天都这么折腾,你们还有完没完了?”骆乾怀的声音,一如记忆中那般冷凛不悦。

  那男子见了骆乾怀,又要逃走,一条白龙却挡住了他,更与他的凤凰冷冷对峙。

  “云和,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骆乾怀斥了一声,又望向了仪萱,道,“你也是。在我六虚圣山惹是生非,真不知云隐是如何治下的。”

  仪萱愤然反驳,道:“护短也不必护成这样!是他伤人在先,我还手怎么是惹是生非?容得门下如此杀生害命,你才不知道如何治下!”

  骆乾怀一脸轻蔑,“你的道行若有口齿一半厉害就好了。”

  仪萱仗着酒劲,呛声道:“你的道行又如何?当日长月河谷之中,若非我师兄以元神扰乱殛天令主,你岂能赢得那么轻易?我看你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仗着辈分,欺负欺负小辈罢了!”

  骆乾怀眉头轻皱,也不继续争辩,只道:“回真虚境去。”

  仪萱直觉他这句话漏了个字,他分明是想说“滚回真虚境去”。她qiáng忍了怒气,正色道:“你放心,等我师兄伤势痊愈,我们马上离开六虚圣山,绝不再碍你的眼!”

  骆乾怀的表qíng古怪起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仪萱,道:“你还想走?”

  这个说法,让仪萱想起许多事来。那些危言耸听,那些好言相劝,还有那些yù言又止……似乎所有人都在劝她留在真虚境。诚然,真虚境是个再美好不过的地方,说是仙境桃源也不为过。若能永永远远留在那里,无疑是件好事。她更想起了自己方才的那一念私心,不由自嘲一笑。

  “为什么不想走?别以为世上只有你真虚境是好地方,我翠霞山易水庭比你这里美上百倍!”仪萱道。

  “你走得了,你师兄恐怕就不行了。”骆乾怀冷笑道。

  仪萱并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只是按着字面理解。她想起苍寒,心中忽生一股豪气。她看了看陆信,又看看那麻木的男子,最后望向了骆乾怀。她敛着一分傲然,朗声道:

  “我师兄志在千里,岂肯困居浅池?yù海沉浮、红尘辗转,亦不能折他傲骨、灭他雄心。求医永圣天,是师门切望。入你真虚境,是我私心使然。若他当时五感完好,知你如此侮rǔ,断不能忍。莫说重伤在身,他若要走,生死无惧!”

  此话一出,众人默然。仪萱轻蔑地冷哼一声,扶起陆信,道:“我们走。”

  陆信虽想再求,但qíng势如此,也不容他多留了。他只得应了仪萱,同她离开。

  骆乾怀看着他们走远,慢慢展了笑意,“好一句‘生死无惧’……”他说着,转头看向那男子,叹道,“云和,你也该明白了吧?”

  那男子怔怔地看着仪萱离开的方向,竟凄然落泪……

  ……

  却说陆信宅内,苍寒等了许久还不见仪萱回返,不禁生了满心不悦。他摸索着出了门,正要想办法找她。却听轻碎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他不知来者是谁,戒备道:“什么人?”

  来者却不应答,径直上来,伸手就抓上了他的手腕。他本想攻击,却忽然察觉,那只手稚嫩幼小,分明是孩童。还不等他细辩,来者执起他的手,认真地在他掌心写起字来。他刹时明白了过来,放柔了语气,道:“我能听见。”

  对方轻轻“呀”了一声,是个奶声奶气的女童儿声音。她松开了手,犹豫着,问道:“大哥哥,你能听到我说话了?”

  苍寒点点头。

  “我是小莺,你记得吗?”女童儿带着喜悦,又问。

  苍寒岂会忘记那写在他掌心的“陆小莺”三字,他又点了点头,转而问她:“你可知道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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