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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等等我_容光【完结+番外】(32)

  他压根没带那么多钱,所以还欠着一屁股的债,麻将馆老板说大家都是熟人,一天两天的麻将钱没关系,反正第二天他还要去的,说不定就赢回来了呢?

  他辗转反侧,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他要去赢回来。

  然而赌博是个无底dòng,无数人就是抱着要翻盘的心态扑了回去,结果注定输得更惨。

  一连三天下来,他咬着牙管麻将馆的老板借了十万,没想到的是,到最后却一分不剩地输了出去。

  思媛一路哭着和我回了寝室楼下,迟迟不愿意上楼去面对沈姿和朱琳,毕竟大家面和心不合,说出来也不见得会招人同qíng,说不定人家还会嫌你烦。

  我只好带着她坐三轮去了校外不远处的麦当劳,看她哭成那个样子,却也只能徒劳无功地安慰她。

  思媛找我借钱,而我尴尬地望着她,低低地说:“不是我不想帮你,思媛,我也只是个学生,哪里来那么多钱呢?”

  更多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涌出来,她泣不成声地乞求着我,而我叹口气,只能暂时安慰她,“你别哭,我帮你想想办法。”

  可我能想什么办法呢?

  我妈有钱,但那是她的钱,跟我没什么关系。她供我吃供我穿,难不成还要负责帮我救济我的朋友?

  然而思媛是我上大学以来最好的朋友,虽然她xing格又懦弱的一面,胆小怕事,就连在寝室里也不太敢光明正大地向着我,只因她一心想要与其余二人保持表面上的友好。

  但她毕竟是我的朋友。

  下午的时候,我把她送回了学校,然后坐车去了城市的另一头,去找我妈。

  我妈现在和程叔叔住在一起,因为我的关系,她不愿意再要孩子,怕给我一种没人要的错觉,而程叔叔也丝毫不介意,对他来说,这辈子还有机会和我妈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我坐在公jiāo车上低下头来笑了两声,有些无奈。

  其实不管他们有没有孩子,我都已经是个局外人了。

  我和我妈之间隔着厚厚的一层介质,无色无味,没有实体,然而却终究难以跨越。

  ***

  在车上,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只说要回去吃顿饭。

  听得出,她十分吃惊,但也连连答应下来,“那行,我马上叫你程叔叔去超市买点菜,回来给你做顿好吃的!”

  我又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他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多半是程叔叔迁就她,就和他们小时候一样。

  我以前曾经听我外公说过,程家和我们家从他那代起有了很深的jiāoqíng,而程叔叔比我妈大几岁,从小就受我妈的“欺压”,偏偏还乐意至极。

  两家的家长都以为两个青梅竹马的孩子将来会在一起,然而偏偏半路杀出个我爸……这些都不是什么好回忆,好在他们终究还是结婚了。

  我妈自从得了抑郁症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喜欢在家里见到陌生人,于是程叔叔也就迁就她,把家里的阿姨给辞了,从那以后都是他来做饭。

  下午五点半,我坐在公jiāo车上,看着窗外的那轮太阳,禁不住眯了眯眼。

  我在想,人生里有这么多荒唐坎坷的事qíng,我妈经历了,程叔叔经历了,我爸也经历了,那么我呢?

  如今的我不过是遇见了一个叫我伤透心的陈寒,那么未来的时间里,我又会不会和他们一样走岔路呢?

  只可惜未来的事qíng,又有谁说得清楚?

  我回到了那个家里,还是无可避免地有些拘束。

  从初中到高中我一直是住校,寒假暑假则是以各种理由去参加了无数个夏令营冬令营,大学以后则是参加各种稀奇古怪的培训班,再不济就出去旅行。至于那个家,我基本上没有待过多少时间。

  偶尔没处去了,就去校外程叔叔给我选的房子住,总之我就是个孤家寡人。

  我妈看到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自在,尽量能不看我就不看我,不过倒是一直温和地说着话——话题还是那些:你在学校乖不乖啊?老师喜不喜欢你啊?和室友相处得怎么样啊?

  嗯,反正从十一岁开始,我们的话题就只剩这些了,从来不会随着我年龄的增长而变得深沉一点。

  程叔叔去厨房做饭了,而我和我妈的话题很快又聊完了。

  我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里的家庭伦理剧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句:“妈,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她一愣,飞快地看我一眼,然后又移开视线,“你钱不够用了?不够用再找我要就行了,什么借钱不借钱的。”

  我低声说:“不是钱不够用,是真想跟你借点钱……”

  “为什么?”

  我顿了顿,想花点力气组织好语言,结果到最后也觉得没什么能组织的,只好如实jiāo代了。

  我看她一眼,小声说:“思媛她现在都没办法了,家里东拼西凑借了点钱,但是还差五万,你能不能——”

  “不能。”她gān脆利落地打断了我。

  我张着嘴愣在原地,忽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大概她也知道自己对我有所亏欠,所以这么多年来,在钱财方面从来都对我很宽容——当然,我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不会乱花钱,因此要钱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帆风顺。

  所以第一次被她这么直白地拒绝,我很是尴尬。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妈,思媛是我的好朋友,她有困难了,我总不能袖手旁观。我不找你借钱,不过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那些一直都是你帮我保管,我——”

  她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了,盯着茶几上的花瓶,耐着xing子对我说:“嘉嘉,妈妈不是不主张你帮助朋友,而是qíng况特殊。首先,你自己就还是个学生,没有那个经济实力去帮人解决这种难题。其次,赌博不是小问题,这钱借出去基本就是打水漂的下场,你不能意气用事。”

  我心知肚明她说的都是对的,可是我的压岁钱放在那里也就是放着,于我来说不痛不痒。然而思媛不一样,这点钱对她来说真的是救急用的,如果凑不够钱,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家里人被赶出去,房子被拿去抵押?

  “妈,我是真的想帮她……”我好脾气地继续央求她。

  可是我妈素来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惯了,虽然以往对我都还是温柔和气,但是这一次也忍不住拿出了惯有的语气。

  她转过头来望着我,斩钉截铁地说:“我说过了,不可以。”

  我一下子愣住了。

  程叔叔听着我们说话的声音似乎大起来了,赶紧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结果就看见我和我妈僵持在客厅里,气氛尴尬。

  他问了句:“怎么了?”

  我妈看着他,有些生气地说:“她室友的爸爸出去赌钱,把家里的房子都要输出去了,她来找我要钱,想拿去帮人填那个无底dòng。”

  程叔叔也是生意人,对这些事qíng都见惯了,于是也来劝我:“嘉嘉,帮助朋友是好事,但是凡事也要有底线。如果是你朋友家境不好,jiāo不上学费,你要拿钱去帮他,这个你妈妈肯定不会阻拦。但是涉及赌博这种问题,我也和你妈妈一样,不支持你出这个力。”

  他一直好脾气地劝我,怕我妈生气,又怕我和她闹僵。

  而我姿态僵硬地坐在沙发上,听着他的劝说,再看着我妈一脸平静的表qíng,忽然间觉得无所适从。

  我反复重复着一句话:“她是我朋友,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这样的谈话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我妈忽然就发脾气了,砰地一声把遥控器扔在茶几上,站起身来对我说:“祝嘉,我跟你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是不是?”

  我错愕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她。

  她不知哪里来的火气,也不再避讳我,而是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妈,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我觉得她未免太过武断了一点,于是竭力抗争,“那我问你,要是你最好的朋友遇到这种事qíng,妈妈你帮还是不帮?”

  “我的朋友?”她神qíng不耐地又皱起眉头,眉峰的皱纹都加深了不少,“我根本没有这种朋友!要我说,既然她家里能出个赌徒父亲,恐怕她的家教也有一定的问题。祝嘉,你最好别跟她来往了!”

  我简直对她大失所望。

  这就是我的母亲?十年来和我疏离得只维持这表面的母女关系,没有一丁点内心jiāo流。而今我们的话题终于比以往要深入了那么一点,结果却是她教我如何在危难时刻抛弃自己的朋友。

  我当然知道她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赌博是个无底dòng,而我没有那个能力去帮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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