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事，谢谢你。”苏漾说：“不过我其实还是愿意改图的，以后不用……”
苏漾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顾熠打断。
“不是为了你。”他还是一贯的清冽嗓音：“我只是不想让我的人，给完全不尊重设计的人gān活。”
“……”
苏漾听着他的话，没有回答什么，只是反复回味着他用的字眼。
什么叫他的人？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路上堵车，顾熠和苏漾到电视台的时候，已经快到约定时间了。
顾熠是那种时间观念特别qiáng的人，为了不迟到，他走得很快。
第一次到电视台，苏漾以为可以遇到明星大导什么的，特意打扮了一下，不想被人家比得太惨。她为了搭配那件粉色的薄毛呢小套装，特别穿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平常地走当然没问题，但是这会儿顾熠以赶着投胎的速度直往前冲，她为了赶上他，仪态不管了，脚上的痛也顾不得了，迈着大步就往前走。
苏漾的脚越来越疼，从停车场到大堂的距离又长，走到后面是真的走不动了，眼看着离顾熠越来越远。
顾熠走着走着，突然想起那个编导的名片还在苏漾那里，上面有他的联系电话。
“对了，名片。”
他一回头，见苏漾被他甩出了好远，正踏着高跟鞋慢慢吞吞地往他的方向走，眉头皱了皱，又折了回去。
“怎么回事？”
顾熠居高临下看着苏漾，苏漾不免有点紧张。顾熠一直都讨厌苏漾搞得花枝招展影响工作，之前下工地那次他就挺不满了，这会儿要是又因为鞋子出状况，他肯定又要发脾气。
苏漾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头皮有些发麻，神qíng也很紧绷。
“没事，你先上去，我慢慢走上去。”苏漾拨了拨自己因为追赶顾熠，láng狈掉落下来的碎发，说道：“我第一次来电视台，好奇，想到处看看。”
顾熠抿唇打量着苏漾，表qíng肃然。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不说话时像雕塑一样，美感中带着几分冰冷，更让苏漾紧张。
苏漾咽了咽口水，正要说话，就看见他扫了她一眼，随即目光向下，落在她的高跟鞋上。
不等苏漾解释什么，他已经蹲了下来。
他一手握住了苏漾的脚踝，温热的掌温，好像透过皮肤的纹理，渗透进了她的血液一样。让她觉得所有的血都往头上走，脸上瞬间就红了。
苏漾的角度，一低头，正好能看见他头顶的漩涡。
厚实硬挺的短发里，隐隐藏着两个漩涡。
小时曾有顺口溜，一个漩涡好，两个漩涡坏。
顾熠是“坏”的那一种。
此刻，他低着头专注地打量着她的脚踝，眉目沉静，神qíng专注，他手上轻轻使力，见苏漾没什么表qíng，站了起来，下结论道：“没有扭伤，估计就是鞋子打脚。”
苏漾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对不起，顾工，我没上过电视，想穿好看点。”
对于苏漾幼稚的想法和行为，顾熠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他的眸光深沉，苏漾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索xing不猜了，抬着头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瞳中她那一抹粉色的身影。
半晌，顾熠皱了皱眉，迈着长腿向苏漾走近了一步。
身影高大，如同一堵墙一样，再靠近几厘米，几乎就要紧贴着苏漾了。这突然缩短的距离让苏漾猝不及防地心跳加速。
他的表qíng依旧冷冷的，看了苏漾一眼，声沉如水地说道：“高跟鞋，不会穿就不要穿，又不矮。”
说着，他皱着眉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扶着我走。”
“……”
苏漾听了他的话，一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她听懂他在说什么，瞬间有些震惊。
“不用不用。”她赶紧拒绝：“你先上去，我慢点走，可以的。”
顾熠皱眉，看了一眼时间。
“反正迟到了。”说完，又把肩膀往苏漾的方向动了动，不耐地催促：“快点。”
秋风清寒，阵阵而过，拨弄着苏漾的碎发，扫在脸上有些痒。
看着顾熠那认真的表qíng，苏漾觉得心头好像也有这么一阵风在拨弄一样，整个人感觉有些异样。
她扫了顾熠一眼，最后还是忐忑地把手放在了他的肩头。
为了迁就她的身高，顾熠微微放低了肩膀。
苏漾的手就这么搭在他肩膀上，两人慢慢往大堂走去。
“谢谢。”苏漾小声说。
顾熠侧头看她，见她也正在偷偷打量他，有些意外，眸光一闪。
两人的视线以那么近的距离jiāo汇，都有些尴尬，赶紧撇开头去。
苏漾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听见耳边顾熠的一句低语。
“不谢。”
第二十八章
顾熠本就比苏漾高出一个头， 即便苏漾穿了高跟鞋也就只到他鼻尖，此刻两人以这么近的距离一前一后站着，他几乎挡住了苏漾面前所有的光。
因为这样的身高差， 让苏漾扶着他的肩膀扶得有些吃力。够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
苏漾几乎是下意识地， 把扶着顾熠肩膀的手往下移， 直接改为扶着他的手臂。
不知顾熠是不是长期有在锻炼，他的手臂十分紧实， 苏漾一碰上去，完全是硬挺的手感。
苏漾这么一个小动作，立刻引起了顾熠的注意，他微微低下头来看着苏漾， 苏漾被他凌厉的黑眸盯得有些不自在，赶紧解释：“扶肩膀的姿势有点累， 也很奇怪，又不是牵导盲犬。”
苏漾解释完毕，顾熠的眼眸又沉了几分，苏漾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问题， 赶紧弥补：“我不是说你是导盲犬……”
顾熠沉静看了她一眼， 皱眉道：“行了， 越描越黑。”
听顾熠的口气还算正常，没有生气的样子，苏漾松了一口气。
苏漾脚疼，扶着顾熠的手臂和他一起往大堂走去，也顾不得这个姿势是不是暧昧。要不是光脚在电视台有些不文雅， 她此刻真想直接把鞋脱了。
“对了，顾工……”
苏漾刚抬头要和顾熠说话，突然看见对面大堂里走出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廖杉杉居然也在。
话也忘了说了，只是来回扫视着身边的顾熠和廖杉杉，本能地把扶着顾熠的手抽了回来。
顾熠感觉到苏漾抽回了手，再看看前面的廖杉杉，表qíng有一瞬间的不悦。
苏漾赶紧低声说：“就几步了，我自己走。”
说完自己也有些奇怪，为什么看到廖杉杉就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顾熠脚步顿了顿，目光掠过苏漾，微微一停，最后又没什么表qíng地移开了。
站在大堂门口的廖杉杉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高高盘成一个发髻，看上去高贵又端庄，一身职业套装被她演绎得优雅而得体，尤其是高跟鞋，完全驾驭得游刃有余。苏漾和她比一比，完全是个废柴。
廖杉杉看见顾熠和苏漾，那表qíng十分复杂，有意料之中的笃定，也有意料之外的错愕，她站在原地，视线一直落在他们俩身上。
苏漾艰难地进了电视台，走近廖杉杉，礼貌地打招呼。
“廖小姐，早啊。”
廖杉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顾熠一眼。
很快恢复了那副长袖善舞的样子，语气温和：“小苏漾，早安。顾熠，早。”
“嗯。”顾熠的反应比较冷漠，看都不看廖杉杉。
微微颔首之后，他的视线又淡淡扫到苏漾的脚上，说道：“太难受就先去买双鞋。”
苏漾见廖杉杉一直看着他们，赶紧摆手：“快上去开会吧，我没事。”
廖杉杉全程带笑，眸中却带着几分失落，苏漾将她难得流露出的几分真实qíng绪尽收眼底。
不知是女人的敏感，还是女人的胡思乱想，她总觉得廖杉杉离开顾熠的理由，并没有顾熠说的那么简单。
……
看到廖杉杉，就不难猜到，这个改造节目也邀请了百戈的王牌设计师——廖杉杉的BOSS曹子峥。
和他们一起参加节目的，还有别的公司的建筑师团队，但是最有名的当属顾熠和曹子峥。因此，两人被节目组安排在整个长桌的两侧，苏漾坐在顾熠身边，看着对面的曹子峥和廖杉杉，觉得节目还没开始就有种硝烟弥漫的味道。
苏漾是第一次见到曹子峥真人，此刻他微笑着坐着，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打火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曹子峥是业内唯几个，可以和顾熠名气齐平的青年建筑师之一，只比顾熠大一岁，但他选择的路和顾熠完全不同。他没有成立自己的事务所，而是在百戈一直gān着。脾气也很古怪，接项目一定要合眼缘，不合眼缘的，给再多钱也不g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