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季小冬心思全铺在了大棚上,一天都没怎么进村,还真不知道村里的一些破屋子有没有受损。
她摸了摸下巴,对季海明说:“你别管了,救灾资金的事情,我有数。”
第67章
过了几日, 雪化了不少。
村子里通往外面的道路已经可以正常通行。季小冬怀里揣着牌坊村的村支书写好的两张纸去了乡里。
上面用炭笔粗略写着统计的牌坊村受灾情况。
乡政府门口的门卫,上一次本想在季小冬面前摆摆谱端端架子,没想到这小丫头直接被颜长民带进了大院儿。这会儿看到她,翻翻白眼, 却不敢再刁难。
不情不愿的给季小冬放了行。
季小冬熟门熟路的找到颜长民办公室, 敲敲门推开一点儿缝, 看到里面坐了几个人正在谈事情。
季小冬探探头又缩了回去, 在外面走廊上百无聊赖的等着。
过来不知道多久, 颜长民办公室里的人陆续离开, 颜长民出来招呼她进去。
“前几天下大雪, 在路上遇到你爸带人去买农资。”颜长民真心实意的感慨:“不容易啊。”
问季小冬:“损失怎么样?”
季小冬把带来的两张皱巴巴的纸交给颜长民:“这是我们村的统计。”
颜长民皱眉翻看, 看完把两张纸跟他办公桌左上角一沓用铁夹子夹住的纸放在一起。
季小冬伸头去看, 问道:“那是其他村的损失?其他村受灾情况咋样, 损失多不多?”
“不少。”颜长民叹口气,把那一沓纸拿给季小冬:“不是什么秘密, 自己看。”
季小冬接过来,翻着翻着, 她的眉头也皱到一起。
其他村里, 鸡舍、猪圈、房屋倒塌,比牌坊村严重的多。
季小冬认认真真一页页翻完,把她们村里统计的大棚的损失和花费的那一页抽出来,把其他的依旧按次序夹好,放到颜长民桌上。
季小冬拿着那页薄薄的纸,一条条撕成纸条,又把纸条一点点撕成碎片。
“你这是?”颜长民疑惑的看着季小冬的动作:“你把统计数字撕了,按什么发救灾资金!”
“这一部分资金我们不要了。”季小冬说:“民生多艰,大家都不容易, 我们家还能抗,如果有多余的资金,给其他人多补点吧。”
颜长民盯着季小冬,看她神色不似作伪。
这还是我认识的季小冬嘛?季小冬什么时候这么高风亮节了?
颜长民问:“那跟你们种大棚的其他人怎么办?他们能愿意?”
季小冬决定不要救灾资金补贴,其实在季海明给她说有救灾资金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考虑了。固然有其他村子的“惨状”让她坚定了这个想法,但并不是临时起意热血上头,也不是慷他人之慨表现自己的高风亮节。
她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当然,至于为什么不是直接不统计或者在路上时把那张纸撕了,非要等到颜长民办公室在撕——有没有表演成分,只能自由心证了。
所以这会儿季小冬一副悲天悯人舍己为人大义忘利的姿态,仿佛全身自带圣光,对颜长民说:“那些损失,我们家补给大家。”
???!!!
饶是见多识广自认看遍社会百态的颜长民,这次真的被季小冬的魄力镇住了。这是什么精神,私人主动承担政府应该承担的职能,为人民服务公而忘私的精神让我这乡书记都自惭形秽!
“这怎么行!”颜长民说:“救灾本来就是政府的责任,怎么能让你家私人贴补!这得贴多少钱进去!你家再有钱也得被掏空!有个态度就可以了。我知道你们有这个心,但事情要量力而行!”
季小冬对颜长民的这番话,既没有说听,也没有说不听,反而问道:“颜叔,你听说过保险吗?”
保险?
八十年代,“买保险的”还没有广泛进入大家的视野,要到九十年代末期,甚至千禧年之后,广大人民才会忽然发现,我周围除了我是不是都是卖保险的?人民群众一度对“卖保险的”保持了高度警惕,直到后期之秀“卖安利的”取而代之,保险才慢慢恢复到它的正常意义。
颜长民这会儿,听着季小冬这个“卖保险的”舌灿莲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季小冬“卖”的是农业保险,本质上是共同对抗天灾的风险互助。
颜长民连连点头:“等于让没有受灾的人拿出一点点钱,去帮助受灾农户渡过难关。今年可能你受灾,明年可能他受灾,大家都交钱,也都会在困难时候受到帮助,不错,真不错。”
“并且赔付金额跟参保基数有关。”季小冬说:“您想,参加的人越多,交的钱也越多。天灾毕竟是少的。我们家现在,就是钱太少,资金量太小,只能在合作社里覆盖十几个人。做这个事情,必须大量资金启动。”
季小冬之所以给颜长民卖保险,不是想让他买,而是想拉他一起卖。
“颜叔,你看,平时收上来的保费,还可以做投资挣利润,也可以存银行吃利息。受灾时还能用这种商业行为作为政府救灾的补充。”
颜长民手指在办公桌上敲,越听越心动,越想越在理。
想到最后,跟季小冬说:“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不要问了。你也说了资金量大,不是你们家能干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