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无动于衷,眼看她已经走出了十多米,怀远才从车里抄起一把雨伞,大步跟了上去。
他撑开伞,完完全全将她罩住,自己却跟在她身后,暴露在雨中。很快,雨水就打湿了他的肩和长发。他猜得到她不理他的原因,他不敢去扰,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为她撑伞。
她只是安安静静走着,什么都没有想,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感觉有些累了。雨越下越大,拍打着路边的垂柳漾起波澜,发出“飒飒”的声响。
她看到路边一个供行人休息的长条椅,也不管那上面早已经被雨水浸湿,正要坐下,却被身后的她拉住了胳膊。
他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她,只是干脆利落地把伞交到她手里,然后又脱下自己的外套,将那椅子上的水渍擦得干干净净,才重新接过伞,扶着她坐下,而自己仍站在一旁为她挡雨。
这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应昕倒有些受宠若惊。这一路她都没有看他,这会儿,他全身已经被淋湿,几颗水珠顺着他的发梢落进他的颈间,白色的衬衣浸了水,紧紧贴着他紧致的轮廓。
“怀少爷,何至于此啊?”她发出一声感叹。
“什么意思?”他俯下身,将脑袋钻进伞里,雨水顺着他的额角流淌下来。
她本不想同情他,但偏偏这一幕又让她心软。她微微低头,沉吟道:“我的意思是,我应昕何德何能,让堂堂怀氏集团董事长沦落到给我撑伞呢?”
不料,他却会心一笑:“这算什么?陪你淋雨,也好过独自晒太阳啊。”
说罢,他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塞到她的手里。
她愣了一会儿,看着手里崭新的纸巾,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出门还带这个?”
“不是啊,”他明媚一笑,眼里无数的星辰点缀:“我怕你会哭,今天特意带了一包。”
“怕我……会哭?”
应昕讶异地瞪大眼睛看向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眼神收回,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点点头:“昕儿,我知道你会难受的,你可以哭,不用装坚强。但是,等过了今天,我一定让你每天都高兴。”
她撅起嘴,眼眶却忍不住红了一圈:“我不会哭的,你少小瞧我。你也别太得意,我还要跟你抗争到底呢,今天的仇,我迟早要报。”
听到这话,他当即将脸贴了过去,坏笑着道:“别迟早呀,今天有仇,今天就报。”
她恨恨地瞥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拿你没办法,还说什么报仇,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报啊?”
“笨,没看到我脸都伸过来了吗?”他坏笑着,又将脖子往前探了探。
什么啊……还真是没有见过自己主动讨打的人……
她的一双秀眉拧成一团,对他的怨尤渐渐隐没茫茫细雨中。
“我才不上你的当呢,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她娇俏地冲他使着小性子而他倒是一脸认真:“我知道你生我气,总得让你消气才行呀。快点,我脖子都累了。”
她缩了缩身子,满脸的难以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我从来都是说话算话。我对不起你在先,你想打我骂我,我都没有怨言。”
“切。”她白了他一眼:“你要是说话算话,就不会发现我骗你的事了。”
他伸出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反驳道:“应昕,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我那天要是真的监视你,当时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不得不说,你做的确实很好,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那么多小动作。不过,你也只能怪你笨,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找不出,你知道咱家住哪吗?全桐州最好的别墅区,那儿卖的海鲜会不新鲜?你个笨蛋……”
听了他一通数落,她早气得咬牙切齿,但她也的确无可辩驳。她涉世未深,能在严密的监视下想出这么个计策,已经是她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她愤愤地给他一个白眼,不再接话。
他忍着笑,一根手指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继续没皮没脸的哄着她:“你看你,都快气成小河豚了,快打我俩下出出气。”
她站起了身子,假模假样地伸出手掌举到他眼前,试探地问道:“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就真打了。”
怀远欣然点头,没有丝毫的退缩。
“啪”!
清脆的一记耳光,落到了他的左脸。
“你怎么不躲啊!”
她本已笃定他一定会在巴掌来临之前躲开,但谁知,他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竟真的要用挨打的方式让自己消气。
挨了她重重的一个巴掌,他便呲牙咧嘴地捂起了脸,可怜巴巴地回道:“我当然不会躲了,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
他一边揉着脸颊,一边发出“嘶”的声音:“再打一个能消气了不?”
还要再打?应昕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蠢的样子,她并不喜欢他委曲求全,只为了博她一笑,此刻她反倒有些生气。
她轻哼了一声:“打完再说喽。”
只见她再次举起手,用了更大的力气,准备再给他一记耳光。但他却还是没有要躲的意思,他特意挺了挺胸,一脸严肃地等着她打。
可就在手掌快要落上去的一瞬间,应昕却停住了手。
他喜出望外,嬉皮笑脸地握起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