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扭过头时唇已被他衔住，“要不然不去了，在家呆着吧。”贝斯清的手附在她饱满的胸前，声音也跟着发颤。
“临时放鸽子不好，你不是还想他们帮衬点么。”夏冉抱着他的头，感受男人细碎毛发刮擦脖颈，他不算灼热却依旧暖煦的唇舌正急不可耐的四处游离。
“好啦，要迟到了。”夏冉半笑着推开他，娇嗔道，“把我妆都亲花了。”
贝斯清恋恋不舍坐回位置，抹掉唇角蹭到的口红，理了理衣领，“那我们吃完就回来，没空陪这帮老家伙们多聊。”
等到了店门口夏冉才意识到今日的着装是彻头彻尾的画蛇添足 - 中国城一家老旧的粤式茶楼和她的盛装打扮格格不入。
好在贝斯清一贯的衬衣西裤，让她不至于太扎眼。
年轻好看又般配的男女共同出席，自然引来不少人侧目。
这饭吃的也和夏冉想象中大相径庭。
一张大圆桌，白里泛黄的桌布上还有未完全洗净的油渍，桌布边缘零零散散好几个被烟头烫的洞。
自动转盘慢悠悠的顺时针旋转，浅口大盘里装着的是清蒸鲈鱼，避风塘蟹，干煸四季豆这些家常菜。头顶几排明晃晃的白炽灯将桌上每个人的脸都照的无比清晰，连微微蹙眉都无处遁形。
觥筹交错，举杯站起又坐下，老套的祝酒词一遍又一遍，碗里的食物没来得及下咽，夏冉已经腆着笑脸应付了一轮长辈们的酒。好在她喝的是果汁，一圈下来，灌了个水饱。
老家伙们对贝斯清一口一个贤侄，很是亲昵。贝斯清言语里多敬重着，时不时举杯一饮而尽，夏冉没见过他这般模样，只觉扎眼。
聊的都是夏冉听不懂的事情。
帮派的斗争，社团大佬的下台，哪怕用词够隐晦，也能琢磨出大概。这样乱七八糟的人和美好的平安夜搅在一起，夏冉越听越生气。贝斯清很少插嘴，被点到名也只是迎合几句，约莫察觉到夏冉的怒气，一只手始终在桌下捏着她的，轻轻摩挲。
破旧老店的空调马力不足，残羹和冷风掀起一层层鸡皮疙瘩。低头时又看到脚上那双 blingbling 的高跟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酒过三巡，原先还算平和的聊天变成了干吼。老家伙们提高音量，拼命输出，有一个喝的面颊红彤，摇着身子走到贝斯清和夏冉身边，俯下身去，满嘴的酒气混着菜味飘荡在二人中间，夏冉屏住呼吸才没让自己干呕出来。
“郎才女貌，贤侄好福气。丹佛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夏冉心中一凛，眼角余光中的贝斯清面不改色，“都没问题了。”
那人心领神会，重重在他肩膀按压几下，“你办事我放心。你爸真有福气，有你这样的好儿子。算起来也十多年没见了，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小屁孩，你爸电话里托我多照应你们母子…”。
喝多了的人最爱做的就是忆往昔，话头一起很难收住。
贝斯清笑容还保持着，站起身扶他回座位，“谢谢叔叔这么多年的照顾”，又倒了杯酒，“这杯敬您。”
夏冉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忍着怒气不发作。之后不管贝斯清是给他夹菜还是倒水，都一律冷眼不作声。不动声色地抽出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连带椅子都挪远好几寸。
一个半小时后，贝斯清起身告辞，老家伙们早就喝高了，一个个面红耳赤，“年轻人不用陪我们老家伙们聊天，快去做该做的事。”
夏冉的笑容在转身那一刻彻底消失。
上车火速脱掉鞋，脚底板触地的瞬间酸痛加剧，脚后跟的红色血痕清晰可见，翻遍包也没找到创可贴。包往后座一扔，瞥了眼副驾喝多了正闭目养神的男人，愤愤不平。
她一脚油门，冲的没来得及系安全带的他一跃而起。
“你慢点。晚上吃饱了吗？”
“你觉得呢？”
贝斯清当然知道夏冉在生气，也知道她一贯极其厌恶这样的江湖做派，他又何尝不是，可生活总有需要妥协的时候，只是今日不小心委屈她跟着一并妥协了。
“我说了，你可以不去。”贝斯清马不停蹄处理完丹佛货源的事，饭都没吃赶着回来见她，没精力陪她闹下去。
夏冉冷笑一声，“早知道是这样，我肯定不去。你为什么会跟这些人混在一起？你不是开摄影工作室的吗？他们嘴里的帮派，大麻，都是什么？”
平安夜的高速没什么车，大家这个点应该都窝在家里和亲友爱人聚在一起。
无处可泄的怒气只能放在油门上，夏冉直接飚速到 90 迈，被贝斯清呵斥，“你开慢点！”随即沉默，明显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车内的气氛逐渐焦灼。
夏冉在那一瞬间想起了林听的问题，“如果他可以做一件违法的事情，会不会做更多违法的事情？”
想出了神没来得及留意前面的路况，贝斯清突然一声大喊，“Stop Sign，那边有车，停车！”
轮胎在地上摩擦出火花，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平安夜的寂静，对方猛滴滴好几下最后放下车窗骂了句什么听不太清。一番动静不小，吵的好几家门前灯通通亮起。
“你开车想什么呢？刚才多危险你知道不知道？”贝斯清酒醒了一半，好在寂静无人的社区小道车速都不算太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