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在西殿,他住在东殿,隔着一个正殿繁芜醒了几次,但实在起不来床便未曾过去看看。
直到有天他回来的稍微早了些,二人在正殿碰到,她隔着老远闻到他一身酒气。
繁芜皱着眉,走上前去:“哥,你这几天不会是在同他们饮酒作乐吧?”
她知道兵主部的那群长老,有好几个都是老酒鬼。
竹阕乙看向她,分明他的酒量好了许多,他也未曾觉得醉得厉害。可一看到这女子,他的眼里仿佛是闪过一抹烧灼的白光……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长眉、她的清眸,她的鼻,直到落在她的粉唇上。
刹那间只觉得周身血液上涌,他伸手搂住她腰肢:“阿芜。”
繁芜从他的眸光里感受到侵|略感,正想推开他,他的唇落了下来。
却在她的眼泪喷涌而出的下一刻,他放开了她。
他埋首于她的颈间,气息迷乱:“阿芜不要害怕我,我会永远陪着阿芜,不离不弃。”
他说不离不弃。
他抬起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又替她整理好鬓角的发,与颈肩的衣领……
“阿芜去睡吧。”
他送她回西殿,给他掩上门,又站立于殿门外许久才离去。
她躺在床榻上,看着头顶的帷幔,心中悸动难安。她的手紧拽着身下的锦被,心中暗想。
竹阕乙,你真的醉了吗?
……
四月,离部公子离酉被赶出十六部的消息传来,很多人以为这是大巫迟来的清算。
可只有极少的人知道,离酉曾与洛桑、南郡王有勾结,他将从各部收刮来的东西暗中卖给洛桑人和南郡王。
甚至在南郡王造反的时候,离酉将十六部的地图献了出去,他与南郡王之间有交易,只是交易还没有完成,南郡王就因为造反失败被杀。
离酉以为南郡王死了,他与南郡王之间的交易就没有人知道了,却不想这些竹阕乙都知道。
还知道当初南郡王许诺离酉事成之后给他封王。
离酉被赶出十六部后,立刻遭到了追杀,再之后逃了还是死了,无人知晓。
三年前也有一个被强制赶出十六部又遇到追杀的人,是合部的蛊师复雨,听人说这人曾给大巫的生母下毒。
当兵主部的传言传到大巫生母这里,繁芜才从传言之中找寻到了一些故事。
原来竹阕乙的外祖母是凤凰部的贵女,他的祖母与凤凰夫人和凤凰闻人是什么关系,她搞不懂,有可能是族亲。
他的外祖母名唤阿凤,竹阕乙的外祖父死后阿凤离开了十六部。
繁芜得知此事后隐约想到了一个可能……
因此她叫来了添柴。
添柴进殿的时候多少有些疑惑,这女子从不主动找他,难道是缺什么东西用?
“……阿芜小姐。”添柴点头对她行礼。
“我想问你阿凤的故事。”
添柴睁大眼睛,想起这几日传言四起,与大巫有关的事都被传的火热。
“属下不知。”
繁芜知道他是什么性情,不说清楚他是不会透露一二的:“我在查一件很重要的事,关系到很多人的事,如果我没有猜错‘阿凤’会是一个关键人物。”
添柴粗黑的眉毛微动,依然紧抿着唇。
繁芜:“如果你不知道,我等你几日,请你帮我查清楚阿凤的事。”
添柴从大巫殿出来,仍旧有些懵然,因为昨日他刚从大巫那里领到一样的吩咐。
他二人一前一后都让他去查“阿凤”。
为了查此事,添柴连夜去了一趟凤凰部。
三日后的夜里添柴回来了,将一封信交给竹阕乙,并告知他三日前繁芜也让他查“阿凤”的事。
添柴为难道:“大巫,我如何与阿芜小姐说?”
竹阕乙:“我去和她说。”
添柴走后,竹阕乙将看完的信烧掉了。
这是凤凰部族长还在时留下的一封信,应该是猜到他有一天会派人去打听“阿凤”才留下了此信。
他的呼吸微凝滞,眼底一片晦色。
过了许久,竹阕乙起身往外走。
……
大巫殿西殿。
竹阕乙进来的时候,繁芜正在翻看夜启大巫与上任大祭司的手札,几日前竹阕乙将这些交给她,让她翻译成册。
见竹阕乙进来,繁芜放下笔。
看着不太明亮的西殿,竹阕乙皱眉:“怎么只点了一盏灯。”
“……我够用了。”
竹阕乙微凉的手指轻轻扫过她的眼尾,“可别看坏眼睛。”
繁芜微红着脸颊,拘谨地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凤。”他说出这二字。
繁芜瞪圆眼眸,神情略显紧张:“我…不是故意要打听的,我只是……”
竹阕乙笑着打断她:“阿芜,我过来正是来告诉你阿凤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