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女鬼用脸贴在她的掌心,轻轻摩挲。
祝海月将手轻而易举抽了回来,女鬼不妨,登时满面落寞,“你不是说过要跟我一起走的吗?”
祝海月睨着她,“不如你跟我走吧。”
女鬼笑问:“你能带我去哪?”
她痴痴看着祝海月,一手捏住她腰间的革带往下拽,另一手更是往她褡护里探进去,她迫切地想要摸清她的心,想知道对方是不是永永远远会和她相守下去。
祝海月岿然不动地看着她的手顺着自己前襟慢慢滑进去,这女鬼想摸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她会给她一个大惊喜,一想到她花容失色的模样,她甚至希望这只手快些往里探。
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女鬼猛地扯走,下一秒,便将她牢牢钉在阵法之中,逃脱不得。
祝海月只正了正腰带,任由衣衫凌乱着,没能看到女鬼得知真相的惊慌失措让她属实失望。
正要问罗珦怎么突然出手,白镜站在她面前,二话不说将她一身斜挎的衣衫变走,令她恢复了原本的装扮。
她郁闷地看看白镜,只说:“下次别那么心急,等我口令再下手也不迟。”
白镜淡淡地说:“我以为时机已到。”
时机到不到他根本无心理会,他只知若再不出手,他就快要呕血了。
女鬼挣扎了两下,却只换得更加痛苦的哀嚎,时家父子听见了动静,急忙忙跑了出来,已不再是方才俊俏公子模样的祝海月与罗珦白镜走上前来。
“你……你们究竟是人是鬼?”女鬼看着面前的几人害怕极了。
时永昌抓紧时机将此鬼打量了个仔细,心中已大概与上个月吞安眠药自杀身亡的一个叫张瑶的女人对上了号。
祝海月问道:“既已身死,为何不早日去地府报到,却还留在此地为祸人间?”
“我不走,我男友还没来,我要等他!”
不必问也能料想到,又是个为情而死的女人。
祝海月哂笑道:“傻不傻,想来的不必你等,不来的,你就是等到海枯石烂又有什么用?”
第8章 痴等
张瑶不听,“不会的,他要来的,他和我约好了一同赴死!我只是先他一步,当然要等他!”
祝海月问她:“你等了多久?”
她十分为难,鬼哪有时间可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不管多久,反正我非等到他不可!”
时永昌听了只觉得生气,“你等就等,为什么随意附身还夜夜外出害人?你知道吓坏了多少人又伤了多少人的心?”
有一个猝死了的年轻男人,孩子五岁,跟着来遗体告别。突然爸爸坐了起来,孩子惊喜万状不停地和所有人说爸爸活了爸爸活了,直到二次送医仍旧宣告死亡,再见到孩子时,他眼神都变得木讷了,一个劲哭着说爸爸骗人。
“我……我没有办法,白天别人都看不见我,我就想问问有没有人见过他,在医院抢救时他就在我身边的!”张瑶边说边比划。
时英才纳闷,既然情深似海,又何必晚上骗其他男人跟她走,问道:“那晚上骗男人进殡仪馆又是为了什么?”
张瑶咬了咬唇,愤愤然道:“他们活该,看见女的就走不动道,就想占便宜,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夜路走多了总要遇见鬼!”
事情已经问清楚了,祝海月不想多做停留,说:“跟我们走吧。”
“我不!”张瑶抵死不从,“等不来他,我哪都不去!”
时永昌道:“你是吞安眠药死的,送来的就你一个,没有别人了。”
“不可能,我们两个死意已决,谁都不会丢下另一人独活,就算他暂时被抢救生还,等他有了力气一定也会追着我下来的。”
这话就连时英才这只有二十来年做人经验的都笑了,到底是该说她太天真还是骂她一句恋爱脑!
一直保持静默的白镜却开口道:“只要他心中有你,定会赴此生死之约的!”
为什么从古至今世人总为贪情者歌功颂德?还不是物以稀为贵!
殊不知贪情者多半更贪生。
人间有个专写人鬼情缘的女作家对此就很通透!
她说:大概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蚋、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这傻女人多半是被骗得孤独赴死,男人了不起是情到浓时有过想法,片刻后清醒,也许连实践都未曾!
祝海月很铁不成钢,直言:“阴曹地府有几对是有情人结伴同行的?少发痴!”说完又对罗珦道:“捉她下去!”
张瑶一听此话,顿时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屋中逃窜躲避,口里不断重复着不走的偏执理由。
罗珦略有迟疑,祝海月已隔空一掌劈向张瑶,接着手臂一展,战戟便握在掌心,作势就要收她魂魄,张瑶打得只能坐在地上拖着受伤的身子不断后挪。
“娘娘,不如让我去打听打听。”时英才心软,这年头的女人清醒的越来越多,像她这样还肯为情自杀的实属少见,他为她可怜。
时英才:“要是能有她男朋友的消息,她应该就彻底死心了。”
祝海月却道:“无用功!”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不是不同情,说到底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比这女鬼还要发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