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都是这种老式衣裳,怎么这个小伙子穿着看着就挺好呢?
孔老太将面前人从上到下又好好扫了一遍,她知道问题出在哪了,这个小伙子的衣裳合身,她孙子的衣裳不合身。
“小伙子,你这身衣裳哪买的?”
白镜一怔,没料到话题居然会这么打开,孔老太见他不解,忙笑道:“我孙子孙女也爱穿这种衣裳,但没你这个好,你告诉我你在哪买的,我给他们买。”
他摇了摇头,置若罔闻,只说:“不如你先帮我一件事。”
孔老太撇了撇嘴,心说这小子来求人还卖关子,待会必要让你多出点血不可!
“谁让你来找我的?如今年轻人信这个的可不多啊!你想请谁上来?还是想求什么?”
白镜问:“谁都能请来么?”
孔老太十分不满这小子的轻视,斜眼瞥了瞥他,抬起手一口气将手中的烟抽尽,烟屁股直接撇在了白镜脚边,径自越过他,边往前走,边说:“我孔大仙当年请神的时候你还在你妈的腿肚子上转筋呢!”
“那就劳烦请一下我的家人吧。”
白镜跟着孔老太回家,进了一间狭小逼仄的里屋,屋内光线阴暗,屋顶上原本该悬挂电灯的位置挂了只铃铛,顺着宅向的那面墙上供着一个被符纸封住的坛子。
全屋的光线只靠两盏坛子前的烛火,发着忽明忽暗的光。
白镜审视了一圈,诚心道:“如此环境,老人家怎受得了?”
孔老太不答,径自点了三炷香,拜了三拜,又从桌下的柜门里取了几片不知是什么东西,黏糊糊软塌塌的,放在了坛子前的瓷碟里。
忽然,被符纸封住的坛子莫名其妙动了起来,孔老太“啧”了一声,说:“别吓坏了客人。”
说着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身后的白镜,见他毫无反应,心想这小子也还真沉得住气,莫不是个见过世面的同道中人。
正想着,那坛子却动得更厉害了,她故作轻松地对白镜道:“这是我家供奉的小仙,没吓着你吧?”
白镜好整以暇地盯着那坛子一动不动,浅笑了一下,说:“吓不着。”他将目光移向孔老太:“你管他叫小仙?”
“听这意思你知道我供的是什么?”
白镜淡淡地道:“你就不怕他爹娘找来?”
眼见他挑明了,孔老太也不藏着掖着,“他爹娘要是要他,还轮得着待在我这吃我的供养么?小伙子,看样子,你我同是道中之人,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白镜还没说话,坛子忽然动得剧烈,孔老太立马拿起一旁的柳条冲着坛子周围打了两下,怎料越打动得越厉害了。
“再闹我就给你扔出去!”孔老太一声令下,坛子果然不动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在她身后的白镜朝着坛子瞪了一眼。
孔老太转过身,二人中间隔着张小矮桌,她在这头坐下,示意白镜坐在她对面。
又问一遍:“既是同道中人,干嘛来找我老太婆?”
白镜坐下,“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我与老人家自是天差地别。”
活人与鬼吏的区别,自然天差地别。
活到这岁数,孔老太什么都见怪不怪了,只叹最近找她的奇人异事也真是多。
“不管了,”孔老太抛开他念,只问:“说吧,请什么人?生辰八字给我。”
白镜随意报了个八字,反正今日不管她请的是谁,都不会有不相干的人敢来。
孔老太闭上眼睛,手中掐着诀,口里念念有词,念到一半,她睁开一只眼,看向白镜,“这个有难度,得多给我家小仙上些供才请得来。”
“好说。”
“先拿六千六的供养吧,万事开头难,再有下回就容易了。”
白镜二话不说直接放下个纸包,孔老太拿过来,打开粗略一看,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看厚度大约一万块钱。
见过讲价的,还没见过多给的,孔老太怕他反悔,立马将钱放进了身后的柜门,起坛摆阵。
一阵虚张声势后,孔老太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再睁眼,两只瞳孔都只剩眼白。
“你要找的人来了。”
屋内,一团烟雾围着铃铛越积越厚,忽然就听得里头铃声清脆的响起,白镜摇着扇子抬头看去,铃铛静了片刻猛地响动起来。
孔老太皱了下眉,摇头晃脑在桌上不停点了两下,头顶的烟雾顿时旋转起来,铃铛声也随之此起彼伏。
“不好,有别的东西跟着来了。”
“你这老货,怎么说话呢!你才是个东西呢!”少女幽怨的怒骂凭空响起。
孔老太一惊,装腔作势地拿起身旁摇铃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烟雾中,一只巨型大獒纵身跃下,孔老太两眼一抹黑,只瞥见个通体长着红黑毛似熊般的大怪从头顶扑来,她尖叫一声“妖怪啊!”整个人仰倒在地的瞬间,妖怪已经扑到面前,她紧闭双眼,只觉妖怪的气息冰凉凉就喷在自己脸上。
“一把年纪为老不尊,在鬼神眼皮底下糊弄生事,该当何罪?”
少女的声音竟从这可怖的妖怪口里发出,孔老太吓得不能言语,只有手还在不停拍打着地面,身旁的柜门在剧烈的摆动下被晃开,先前她放进去的一沓钞票掉落出来,诡异的钞票铺满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