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出租车开到派出所时，刚刚苏醒的沈燕下车险些摔了，沈母忙又扶得更紧了些。
大清早派出所也不安宁，大厅里吵架声、哭泣声、醉鬼的踉跄，一样不少，当他们说明来意后，一个民警将他们带到了一间屋子，“大人孩子都在里头，你们先在里头坐会，等我把外头的事处理完了就过来。”
民警交代完就快步离开了，祝海月看着沈父走到门前，就听见里头刘丁丁的声音喊了一声：“外公。”
祝海月明显感觉到紧跟在她一旁的沈燕顿了一顿，气息更是粗重了起来。
她传音给沈燕，斩钉截铁道：『进你自己的身子里来！』
沈燕一愣，不假思索一头撞进了身体里。
在沈母的搀扶下，沈燕不一会就走到了门口，刘丁丁此时正朝门口走来，他外套下还穿着昨晚的睡衣。
当看见妈妈出现的瞬间，刘丁丁就仿佛被钉在了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妈妈？”他难以置信地喊了一声。
沈燕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双臂展开，“丁丁，是妈妈。”
纵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但当刘丁丁真的扑进怀里时祝海月只觉得自己像是快被山洪巨浪冲垮的石堤一般，就在她觉得魂魄即将被撞出身体时，后腰忽然被注入了一股力量，瞬间，冰凉舒适之感游走遍她全身。
再缓过神时，刘丁丁已在自己怀中。
沈燕努力地驱动双臂想要回抱住儿子，但努力了几次两只臂膀也无动于衷，就在她要开口求助时，双臂动了，慢慢将刘丁丁紧紧揽住。
“妈妈，你终于醒了，你别再睡了，别再离开我……”
沈燕哽咽着，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
方芹芹早已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沈母怕沈燕支撑不住，拉着母子二人坐到椅子上，刘丁丁片刻也不愿与妈妈分开，此刻紧紧揽着沈燕的胳膊坐在她身旁。
沈父这时才问方芹芹道：“小方，出什么事了？毅杰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方芹芹有些艰难地道：“他……”
“你们这边都办好了，可以走了。”先前的民警风风火火地边说着话边进来，直接打断了方芹芹的话。
“警察同志，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没跟老人家们说吗？”民警看向方芹芹，见她为难的样子，立马心领神会，于是说道：“这位方芹芹女士凌晨的时候带着孩子来报案，说孩子爸爸家暴了他们后莫名其妙跑出了家门。”
此话一出，沈家二老十分震惊。
“我们出警时，从现场环境来看确实有存在暴力行为迹象，但这个……”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案件受理书，“这个刘毅杰不在家里，我们现在也正在找这个人，鉴于方芹芹女士不是孩子的法定监护人，孩子自己提出来要跟外公外婆走，所以通知了你们二老过来接孩子。你们放心吧，这事我们会重视的，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不会吧？是不是搞错了？”沈母不相信温文尔雅的刘毅杰会做出这样的事。
沈燕却冷笑了一声，“没有搞错，刘毅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民警叹了口气，跟他们交代了一声就先行离去了。
方芹芹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回忆，她的眼神从呆滞中醒悟过来，看向沈燕。
一切来的太突然，沈母也焦急地追问她：“他也打过你？”
沈燕却置若罔闻，只看着方芹芹说了句：“谢谢你护着丁丁。”
方芹芹讷讷地摇了摇头，沈燕又问她：“你怎么回家？要不要让你家人来接你？”
她还是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我不能让我爸妈知道这事。”她摸着脸颊，痛楚仍在。
沈燕：“让他们来接你吧，有些事不是你不说就没发生过。”
“昨天晚上……”方芹芹难以置信地低喃，有些若有似无地画面在脑海中浮浮沉沉，她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最后只是目送着沈燕一家离开。
第44章 托孤
从派出所出来，才上出租车，沈母就迫不及待问起沈燕。
“毅杰是不是也打过你？”她心中焦急，“你说话呀！”
这回不是沈燕不说，是祝海月无力开口。
身体内，沈燕感受到她的虚弱，倍感愧疚：娘娘，求您再撑一撑。
祝海月：『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吧，不光是我，你也撑不了多久了。』
等不来她的回答，沈母便问起了抱着沈燕的胳膊的刘丁丁。
“丁丁，你告诉外婆，你爸是不是也打你妈？”
刘丁丁抬头见沈燕虚弱的样子，咬着牙点了点头，“爸爸总打妈妈，外公外婆，我不要再跟爸爸回去了，我要跟妈妈在一起，跟你们在一起。”
副驾上一直沉默的沈父重重的一拳打在了自己腿上，沈母边哭边问：“你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要离婚的？你怎么不早跟我们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刘丁丁哭着说：“爸爸说家里的事不许往外说，如果让你们知道了，他就把大家都杀了。”
“丁丁！”沈燕一声喝出。
“爸爸在房间里跟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刘丁丁抽噎着。
沈燕低着头，只是紧紧搂着他，她一直以为他们把这件事藏得很好，她和刘毅杰之间最默契的一件事就是在这件事上一定要瞒着外人，尤其是丁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