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计下了，原本下午就有两堂体育课，不过昨天开学典礼刚结束的时候，已经让其他老师借走了。既然已经答应借出去了，他自然不太好意思再要回来，寻思着明天上午高二年级有两个班的体育课，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不把这两节体育课“借出去”。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各年级各班的各科老师们早已经将占用体育课当成了不成文的条例，甚至无形之中都生成了一套“哪一堂体育课课归谁占用”的排班表，客气点的老师多多少少会提前一天打一声招呼，不客气的老师则早就把占课当成了默认的习惯，最多是在上课前十分钟来打一声招呼。
其实，包括何尚生本人在内的许多老师心里都很清楚，按照教务处所制订三个年级十九个班的体育课课程表，倘若真要是一丝不苟严格执行的话，单凭何尚生一位体育老师的精力，只怕他早就从人民教师变成人民先烈。正因为如此，体育课被占课不仅是不成文的规则，更是从实际执行角度上的量夺。
何尚生一直以来想争取的，就是证名体育之于教育的意义，当然这是一个宽泛而宏大乃至需要无数人历经许多代的努力方能揭示一二的志向。对于他而言，当下第一步就是尽可能让体育课不被占课，至少，不像以前那样被占那么多。
晚自习时，他找到了明天即将占课的物理课老师，刚好自己明天上午两节课都是由这位物理老师一人占用，按照惯例，对方应该只会在明天上课前来打招呼，那自己就提前一天在对方打招呼之前先发制人。
他把上午顾孝一正在筹备校内篮球比赛的想法简单向物理老师说明了一下，希望明天早上的体育课自己能组织两个班的学生，先把基础训练和成立班队的工作推进一下。
物理课老师耐心听何尚生把话说完了，随后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说：“小何啊，虽然现在刚开学，课程没那么着急，但你是不知道这帮学生交上来的暑假作业是什么样子，高一还没分科，物理课内容其实没那么难，结果一个个连匀速直线四公式都搞不清楚。我再不抓点紧，文理分科后的很多重点内容这帮小子肯定跟不上。”
何尚生刚要坚持一下，却又被物理课老师打断了：“小何你得知道，校长呢，虽说要办好校队，可另外一方面对我们文化课的要求也一点都没放松。你我都是自己人，我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你千万别觉得难听……”
说到这里，物理老师煞有其事兼情真意切的压低了声音：“校队办好了，自然是好事，但办不好，也不会真的有谁去责怪你们。但是文化课不一样，月考、期中期末考再到高考，那都是要交成绩的，而且一目了然，交不了好成绩，我们是要负责任的。”
这番话一出，让何尚生确实感到了为难，过去好几年他之所以不能反对其他老师借课，最主要的便是受到“责任大小区划”的影响。
物理老师拍了拍何尚生的肩膀，说：“小何啊，这样吧，你们的这个事，我肯定是支持的，明天的课你先让给我，我课上捎带嘴帮你跟学生传达一下组建班级篮球队的事，让他们自己在课余时间先发挥下主观能动性。下周吧，下周我看看匀出一两堂课还给你。”
何尚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只能怀揣着五味杂陈的心情目送物理老师匆忙赶去自习课堂的背影。他真希望物理老师真能说到做到，下周能匀两堂课还给自己。当然，他对于“这个希望”还是保持着最大限度的理性，自己得另外想一些办法来推进各年级各班组建班级篮球队的事了。
第10章 《黑子的篮球》时代（1）
如果有一天，有人问魏先洲为什么会喜欢打篮球，他可能回答不上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热爱的信仰啊”、“为了参加奥运会啊”、“为了一种拼搏的精神啊”、“为了打进 NBA 啊”等等，这些应该都不是自己最初以及一直坚持的想法。
在他印象中，老爸年轻时曾经特别爱打球，直到跟老妈离婚前，不分春夏秋冬的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带自己去公园里打球。大部分时候是老爸本人上场，自己则在场外长椅上坐着。不过随着父子二人的岁数都越来越大，儿子上场的机会和时间也越来越多。有时候是老爸打完后，指导儿子练习一下运球和投篮；有时候是比赛人数不够，勉强让小孩子先凑一凑数。
老爸在魏先洲读初二时从家里搬出去了，以前跟老妈吵架后分居也是闹过几次的，但这次显然是无法挽回的一次。再后来，他只有每年春节时才能跟老爸见上一面，那时候父子二人忙着去乡下的爷爷奶奶家过年，关于篮球的事基本上就只局限于茶前饭后一起边看边聊电视里直播的 NBA 季后赛比赛了。
但老爸充其量是让他认识了篮球这项运动，毕竟老爸本身不是什么职业选手，生平里也全然没有因为篮球而获得过什么至高荣誉，要用“子承父业”来形容实在是过于托大了。
说回来，那是因为小学三年级时，他所在的学校组织了一次篮球比赛，刚好允许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参加。只不过，主办方着实没能想到，这场校园篮球比赛的粗劣程直接震惊了所有成年人的世界和视界。大致上可以做出如下一般的总结：因为所有参赛球员的技术能力十分有限，能把篮球扔到接近篮筐高度的人都为数不多，更不用说标准投篮、上班、防守和挡拆了，也因此，扮演裁判的体育老师为了能让比赛顺利进行下去，通常是直接忽视掉“带球走步”和“两次运球”这些基本违例情况，最终使得这次篮球比赛打出了橄榄球的风范，球在谁手，敌我双方的球员便一拥而至，场均比分也都锁定在个位数比个位数，唯一可圈可点的，那就是胜负双方在赛后都表现出经历了“世界杯总决赛”一般的兴奋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