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回过神来,看向不远处的师父,只见到他老人家躺在树下,佯装睡着,在他的头顶缓缓现出一团黑雾。
雾气渐浓,那身影渐渐巨大,在晚风中现出了原形。
它足有两人高,上肢奇长,展开时竟有翼膜,末端有爪,指骨间生有皮膜,面似狐狸,一双眼睛溜圆,在黑色中发着摄人亮光。
梅霁怔了一下,竟是只蝙蝠妖。
傅绫急道:“师父,我们还不过去帮老师父?”
梅霁颔首,取出怀中符咒掷去,在那蝙蝠妖被炙烫得一惊时,拔剑飞身刺去。
傅绫紧随其后,挥着长剑助师父一臂之力。
虚谷也已一跃而起,三人与蝙蝠妖斗起法来。
这妖怪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竟已修炼成如此模样,身材高大雄壮不说,离得近时还可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兽类的臊臭气,令人作呕。
傅绫眉头紧蹙,见那妖怪渐渐落了下风,正要松一口气,却忽然见到师父挥剑的动作一滞
,忽地捂住了小腹,她脸色大变,连忙飞身到师父身前抵挡。
虚谷大声道:“小绫儿,你先带清和退下,我一个人就够了。”
说话间,他道袍猎猎风动,手中斩妖剑游走如蛇。
蝙蝠妖痛苦地嘶吼着,身子被符咒灼烧得伤痕累累血流不止,眼中的妖气更盛,想是方才梅霁的异样让它察觉到了什么,它怒嘶一声,展开羽翼直直地朝梅霁扑来。
“师父!”傅绫大叫一声,下意识地便扑在师父身上,同时反手一刺,只觉后颈一阵腥热,她转头去看,便见到那蝙蝠妖捂着脖颈,缓缓倒了下来。
原来自己方才那一刺,竟捅穿了它的脖颈!
虚谷紧随而来,见蝙蝠妖嗬嗬喘息了半日,眼中的亮光渐黯,终于变成一片灰白,那冲出天际的妖气也渐渐消散。
梅霁脸色苍白,却颤着手抚上傅绫的颈后,“绫儿,你、你没事吧?”
傅绫惊魂未定,缓了几息,道:“我没事师父,你怎么样?可是动到了胎气?”
梅霁见傅绫满身狼狈,头发脖颈上满是血污,眼中满是愧疚,“我方才突然有些腹痛,都怪我,若不然也不会连累你……”
“师父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怎么能叫连累?”傅绫笑着打断他的话,皱眉嫌弃道,“咱们还是先回去洗洗,这一身的腥臭味儿,呕……”
傅绫搀扶起师父,皱眉看着那只血肉模糊的蝙蝠妖,“师父它要怎么处理?”
梅霁略一抬手,那妖怪的身体便着起火来。
“走罢。”
三人离去,空旷的街道上只剩下熊熊燃烧的妖尸。
蓦地,那死尸忽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一只细长的利爪从妖尸腹中穿出,撕破血肉,竟冒出来一只小蝙蝠来。
那蝙蝠呜呜低鸣,不多时,从远处飞来一只黑影,将它一把抱起,疾飞而去。
那黑影飞过太守府时,狭长猩红的眼眸中淬满了怨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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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傅绫弄得满身狼藉,但捉妖大获成功,日后不会再有百姓受害,她心情便十分愉悦。
洗了好几遍花瓣澡之后,她更衣梳发,立马便奔去厢房看师父。
傅夫人得知梅霁动了胎气后,正欲请大夫,转念一想,还是问过梅霁,“长宁道长,你有孕一事……是不是不想传扬出去?”
梅霁道:“我并不介意,有劳夫人去请大夫。”
“哎,好。”傅夫人顿了顿,安慰道,“道长,我虽不知你腹中孩儿是谁的,但说句不恰当的话,我也算是看着道长长大的,算是你的半个长辈,你为人品性如何我们都是知道的。你既愿为那人孕育孩儿,想必对那人是极喜欢的。”
梅霁眼眶微涩,笑了笑,“嗯,我心里一直将夫人视作长辈,至于那人是谁,我却不方便说。”
傅夫人笑道:“我没有逼问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若是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相帮。”
梅霁心下一暖,“多谢夫人。”
“别总叫得这么见外,你若是不介意,称呼我伯母就是。”
“多谢傅伯母。”
傅夫人笑着去请大夫,不多时,一位中年妇人挎着药箱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
“道长,这位是我们府中常请的周大夫,别看是女子,医术可高明着呢。”
梅霁从床上起身,向周大夫行了礼,面色微红:“周大夫,我……”
周大夫笑吟吟道:“道长不必多言,方才傅夫人都跟我说了,不过是男子有孕而已,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梅霁微愣,细细看了眼这位女医,只觉她虽相貌寻常,但眉宇间却透露着一股自信,想是杏林高人隐世于锦城。
不一会儿,周大夫诊完脉,笑道:“不碍事的,不过是嗅到腥臭血腥之气导致的胎脉波动,静养几日就好了。”
傅夫人忙问:“可需要服用什么汤药?”
“这位道长的身子有些许虚弱,想是腹内的胎儿亟需营养所致,可适当服用些温补汤药。”周大夫说着,提笔写了张方子,交给了一旁的小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