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那个阴阳怪气的老妖妇!
心中明明有那么多讨厌的选项,却为了诛心,脱口变成了——
“讨厌你!”
白珞说完一怔,两串泪珠“哗”地滚落下来,“你总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告诉我,一点儿也不考虑我的感受,我不是小孩子了!”
迟宿别过眼,不忍看她的泪痕,“可是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不行!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不在我身边,这个破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
迟宿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这话不是小孩子才说的?”
白珞气得很,咬牙道:“你管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对付他有用就行。
说着又拱到了他怀里,摩挲着鲤心寒玉镯,一边抽噎一边说,“不然我就像在少牢城一样躲在鲤心寒玉镯里,跟着你去宗祠走一趟?”跟着他闭关,说不定还能跟着沾点灵气!
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绝妙,白珞眼巴巴地看着他,“阿宿,哥哥……”
迟宿也曾想过这个办法。
思忖半晌,还是选择告诉她,“修炼封魂诀是有风险的,我不能让你跟着我身处险境。”
果然!
又要拿命去赌!
白珞套出他的话后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会儿不哭也不闹了,冷着一张脸,撂下话:“要么带我一起,要么你试试留我一个人在轻雪门……你不在我身边,我绝不会安生待在这里,有本事你让他们拿链子锁着我!”
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告诉你,迟宿,我记仇!你让我伤心多久,到时候我就让你难受多久……”
一番话刺得迟宿心口一疼,“别说了……”伸手想把人揽回来,却只碰到了她的衣角,白珞默不作声,再次表达了她的愤怒和坚决。迟宿心烦意躁,不再与她争论这个话题,“珞珞,你让我好好地想一想,好吗?这不是一件小事。”
白珞也不愿跟他争吵。
十数年的相处时光里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这样的经历,大多数情况下都有一方理亏,一方先低头,鲜少有这样互不相让的时候。
白珞余怒未消,不肯再跟他说话,扭头自己走了。
迟宿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莲池水榭,他才恍然明白了什么,眉心蹙了蹙。
顾烟一直候在水榭外,看到他们一前一后走来,立马来了精神,迎了上去。“少主,白姑娘……”
两人神色都不大好看,顾烟缩了缩脑袋,没敢搭话。
迟宿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冷不丁地问道:“是谁安排珞珞住在这里的?”
顾烟第一次与传说中的少主说话,脸颊通红,结结巴巴地回禀道:“回禀少主,这是兰姑安排的。兰姑说这里景色宜人,环境幽静,适合姑娘……”她的话还没说完,抬眼便看到迟宿眼底的冷光,心下顿时一紧,慌忙低下头去。
迟宿没有为难她,转而道:“能帮我准备一碗热酥酪吗?”
“那当然……奴婢遵命!”顾烟点头如捣蒜,领命下去了。
迟宿这才入内,拨开珠帘和帷幔,见白珞背对他侧躺着,心知她还生着闷气,垂眸也照着她的姿势和衣躺下。
白珞感觉背后的身影越靠越拢,嘟囔了声“热”,迟宿身形一僵,随即散发出丝丝凉凉的冷气来,不由分说地从身后抱住了她,倾身在她耳边低声保证。
“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轻雪门明面上下一体,实则人心浮动,顾无非生性懒散,体弱多病,必有力不从心之处,对顾兰安排白珞住在莲池水榭一事,恐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想借此试探他的心性罢了。
迟宿知道轻雪门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少年时的鲁莽冲动早已在一次次磨砺内敛,几息间忖量出眼下的形势,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果然,只有把珞珞带在身边,才能不让她受这些委屈。
“哦。”白珞心里还委屈着,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只觉迟宿一只手穿过她的腰际,将她的后背整个都嵌入了他的胸膛里。
“不生气了……”落在发顶的吻温凉而柔软,低哑的嗓里传来的男声教人莫名心颤,“珞珞……”
白珞鼻子一酸,软软糯糯地答应道:“嗯。”
她觉得自己真没出息,哪能这么轻易地原谅他了呢?
却又舍不得背后温暖的拥抱。
绷紧的身体在他温柔的声音里慢慢放松下来,白珞温顺地靠在那个宽阔而炽热的胸膛里。
泠泠月光自窗扉洒进来,将帷幔内重叠的身影笼住。
须臾,身后传来一阵轻柔而均匀的呼吸声。
白珞在迟宿怀里小心地翻了个身,见他闭着眼眸,神态略显疲惫,眉心似有淡淡化不开的愁,心中不由地软成了一片。
她知道刚才自己有些话说得过头了,但是急火攻心时哪里会照顾别人的心情?只管把自己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罢了!这会儿看到迟宿的样子才觉得后悔,想说些好话又不忍叫醒他,只好依偎在那宽阔的胸膛里痴痴地望着他。
迟宿生得俊朗,睡颜也是极为好看的,下颌线条棱角分明,五官长得恰到好处,教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他睡得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