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一时大乱,纷纷冲上前查看二当家的情况。但见他通身焦黑,整个人好似块黑炭,已然辨不清面目,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这、这……”徐氏长老急得直跺脚,龙头拐杖指挥着方寸已乱的小辈们将人扛回去治伤,末了愤愤地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泯山剑神。
一个青赤小儿进阶的劫雷怎么可能将化藏境大能伤至如此?其中分明有人从中作梗!
但更可怕的是,这么明显的破绽在场竟无人敢点破!上前关心徐无鸣状况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所有人都在讨论消失的白珞,讨论她是否已经入魔……
徐氏长老一时老泪纵横。
魔尊陨落,少主徐天宁意外身亡,城主徐无极命在旦夕,二当家徐无鸣又逢此大难,整个徐氏一族已无人顶梁……难道点金城徐家从此就要没落了吗?在场徐氏族人无不悲戚地想。
“不肖女,自甘堕落……”
一道愠怒的女声从轿辇上传来。众人的注意力被声音吸引过去,但见临仙门长老白楚一改刚才傲慢骄矜的神色,美眸中含着怒火,说道:“我临仙门是容不下她了!”
迟朔飞身落至白楚身旁。不少好事者偷偷打量他们,叹惋这对天造地设的旧偶。
迟剑神待前妻谦和有礼,全无威严的样子,温声细语道:“阿楚,小珞只是受了心魔迷惑,还未完全入魔,你别冲动,眼下先找到她清除魔气要紧。”
任止行与二人的距离最近,忍不住嗤笑一声,意有所指道:“迟剑神待亲儿子心狠手辣,却待我家大小姐宽仁……”
“什么大小姐!临仙门不与魔道为伍,即日将她从族中除名!”白楚正襟危坐,大义灭亲的架势与泯山剑神不遑多让。她愤愤道:“历心魔劫者九死一生,那孽障心性不稳,必然会沦为魔道。不将其除名,临仙门无颜面对天下人。”
一通操作下来还不解气似的,她又一声喝道:“任止行!”
“属下听令!”
“魔族猖獗,人界恐生乱,除魔卫道乃我等本职。我命你速去搜寻那孽障踪迹,一旦发现她为祸人间,本座允你先斩后奏。”
“是!”
临仙门掌教白禄文眼见二人你来我往,一气呵成,自是知道白楚已经下定了决心,张了张口,到底未敢质疑长老之命。
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仙门见到白楚一气呵成的部署,纷纷赞扬起临仙门百年正道的胸怀和白长老的巾帼气魄来。
迟朔眉头紧蹙,不赞同地看着女人,手指在剑柄上若有若无地点了几下,沉声道:“孟启。”
听见家主传唤,孟启神色一紧,跪道:“属下听令!”
“本座限你在一个月内找到迟宿,如见其成魔……”他面无表情道,“杀无赦。”
孟启不敢违逆家主的命令,与那头同样领了“追杀令”的任止行对视一眼,咬牙道:“是!”
天空浓云密布,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一众修士看着临仙门与泯山两大护法先后领命离去,隐隐察觉到——
修真界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
厚厚的雪地将人的脚印吞没,白珞的长睫上积了雪,视线模糊,腿脚被冰雪裹挟的冷意浸入了骨头。
手指被冻得僵硬,面庞被冻得木然,就连心魔也在冰雪无声的攻势中保持静默。
她的脚步虚浮,仅凭直觉与本能走向大雪深处。
被那股神秘力量召唤的不止她一个人。
白珞身侧不断聚集着的魔气,耳畔不时响起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声,尽数争先恐后地朝那个方向涌去。
甚至瞥见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卓姬。
女人双目失神,蛇尾疯狂摇摆,蜿蜒朝那个方向游去,汁源由扣抠群,以污儿耳期无儿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蛇尾上三寸的血洞撕裂开来,血花四溅……她这幅样子全然没有之前看到的人类姿态,像一头只剩下本能的魔兽……
须臾,一道流水声转移了白珞的注意力。
那不是溪流,也不是山涧,因为其间流淌的水色刺目、猩红。
白珞手腕上的鲤心寒玉镯骤然缩紧,她无暇顾及其他,循着血流的方向朝前方望去——
不远处有一座百丈身长的冰像,人面蛇身,不动如山,伏跪在冰像之下,月白道袍的青年咬着它的脖颈,利齿扎破的血洞处流出汩汩鲜血,汇聚在地上像是雪化时形成的山涧。
而他只是溪边汲水的野兽。
白珞心中一颤,强忍住自己眼中的泪意,小心翼翼朝那头野兽走近。
一只手堪堪触及青年的肩膀,他迅速地转过头,脸上有两道月牙形状的魔纹,猩红的眼眸狠戾地望着她,獠牙上沾着细碎肉块和腥臭的血——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凶残模样。
凶戾的眼神只持续了几息,他疾步退开,站在巨首的另一侧,猩红的眼眸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又警惕,又冷漠,獠牙不安地磨切着,看起来尤为骇人。
这时,白珞耳畔回响起白楚的质问声: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现在唯一的抱负吗?
迟宿已经彻底入魔了,他的抱负是手刃修真界第一强者,为他娘亲复仇。他不在乎剑道传承,也不在乎世人的指摘,更不在乎将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