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碧被白瑾儿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桌子旁一边吃东西一边看顾小甲他们放烟花。白瑾儿也披上了一件月白色的大氅，有一下没一下地剥着盘子里的瓜子。
赤蝶说不愿意参加他们这些小朋友的活动，所以早早地在屋里睡下了。
顾七站在顾梓碧身旁，忍不住触景生qíng，“顾府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以前老爷和夫人在的时候，每年也是要这么守岁的。”
顾七说到这里，恰如其分地收了声。
白瑾儿看了看坐在身旁的顾梓碧，柔软的黑发被月光染上了一层光晕，晃得白瑾儿心里莫名地一动。她伸出手揉了揉顾梓碧的头发，轻声问道：“少爷，老爷和夫人不在了，你是不是很寂寞？”
顾梓碧拿着桂花糕的手顿了顿，然后转过头笑盈盈地看着白瑾儿，“不会啊，我还有珠珠嘛。”
白瑾儿的眸光闪了闪，可是，我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呀。
这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顾梓碧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着白瑾儿，“珠珠，你以前都是和谁一起过新年？”
白瑾儿理所当然地答道：“老板啊。”
顾梓碧：“……”
老板，又见老板！
顾梓碧继续天真地问道：“珠珠都不能回去陪父母吗？你们老板真是坏人！”
对待qíng敌，就要不遗余力地抹黑他！
可是这句话却是让白瑾儿的眸色暗了暗，“我父母……很早以前就过世了。”
顾梓碧的心里一沉，他看着白瑾儿略为空dòng的眼神，像她适才揉自己的头发那般揉了揉白瑾儿的脑袋，“没关系，我父母也过世了。”
白瑾儿愣了愣，她一仰头，就对上了一双温柔的黑眸。顾梓碧眼里流淌的暖意，似乎能让满园的冬雪都消融殆尽。
“少爷，这是厨房刚做好的酒酿团子。”一个小丫鬟将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酒酿团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退到了一边。
白瑾儿收回目光，为顾梓碧盛了一碗酒酿团子，“少爷，趁热吃吧。”
“好。”顾梓碧开心地应了一声，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顾梓碧一边吃，一边偷偷瞟着身旁的白瑾儿。
眼前的人青丝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姣好的容颜在月色中镀上了一层银辉，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浅影，顾梓碧的嘴里含着一个团子，口齿不清地称赞道：“珠珠，腻好漂酿。”
白瑾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看向顾梓碧道：“还是咩咩最漂亮。”
顾梓碧：“……”
他一张漂亮的脸蛋皱在了一起，“珠珠，不准叫我咩咩。”
白瑾儿眨了眨眼，又唤了声，“咩咩。”
顾梓碧扭头看顾七。
顾七额上流下一滴汗，“少爷，我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什么点心。”
没给顾梓碧回答的时间，顾七就gān脆利索的，遁了。
“咩咩，来尝尝这个玉兰苏。”白瑾儿递了一个玉兰苏到顾梓碧的嘴边，“入口即化哟。”
顾梓碧很没有骨气地咬了一口，“唔，真好吃。”
白瑾儿笑了笑，又递了一个豌豆糕过去，“咩咩，这个也很好吃哟。”
顾梓碧又极其顺口地咬了一口。
然后，直到整张桌子的糕点都被白瑾儿给喂了一次，顾梓碧才突然察觉，自己是不是被调戏了？
……
深夜，又下起了雪来。白瑾儿抬头看着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盼着来年能是个好年。
只是这一年注定不是太平的一年。
大年之后没几天，江湖人士就猛然想起，似乎还有本秘籍要抢。
☆、丫鬟珠珠（四）
这天，黑云压城城yù摧，顾府上下每个人都愁云掺淡。
“少爷，”顾七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顾梓碧的房里，“大刀帮，凌霜派，燕山派等近十个武林门派代表，都聚集到了顾府门外。”
白瑾儿的眸色沉了沉，竟然来了这么多门派。现在敌众我寡，不能和他们硬拼。看来只能先拖延时间，再从长计议。
而且一旦老板来了，她们就能化被动为主动。
她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顾梓碧，低声问道：“少爷，你怕不怕？”
顾梓碧闻言转过头来，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他看了白瑾儿一会儿，才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笑着道：“珠珠在我就不怕。”
白瑾儿愣了一下，随之也跟着他笑了起来，“那我们便去会会这些江湖人士吧。”
白瑾儿辰星般的眼眸看向顾七，顾七下意识地挺了挺脊背，“姑娘有何吩咐？”
白瑾儿道：“烦请顾管家将那些人都请到后院去。”
顾七应了声“是”，便退出了顾梓碧的房间。
见顾七离开，白瑾儿收回了目光，再次对上顾梓碧那双如墨染般的瞳孔。她的心没来由地慌了一下，然后掩饰般地回握住顾梓碧的手，将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少爷，我们也出去吧。”
顾梓碧握着手里那只柔嫩小巧的手，好心qíng地应了声，“嗯！”
看着顾梓碧那张喜气洋洋的脸，白瑾儿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qíng况？
白瑾儿先去叫上了赤蝶，才与顾梓碧一同前往了顾府的后院。
隔着后院还老远，就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从院子中传了过来。
“你们说那个顾梓碧是不是真的傻了？”一个斯文的声音问道。
“呸！老子傻了才相信他傻了！”一个粗犷的声音答道。
接着便是众人附议的声音。
“不过，那本《jú花宝典》真是在顾家少爷身上吗？”一个娇俏的女声响起。
“当然！”依然是之前那个粗犷的声音，“姬一帅那小子还敢欺骗全武林不成？老子一刀刮了他！”
听到这里，顾梓碧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还真敢。
他之所以没去找姬一帅对质，是因为他知道，事已至此，不管他们再多说什么，那些江湖人士也不会听的，反而会觉得你是在yù盖弥彰。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就这么放过那个胡言乱语的姬一帅了。
等他把这些江湖人士都打发走了，再去和他好好谈谈人生。
白瑾儿拉着顾梓碧从回廊里走了出来，赤蝶手里拿着鞭子跟在他们身后。
当他们三人出现在后院的时候，原本吵吵嚷嚷的江湖人士突然安静了下来。
整个后院鸦雀无声。
事后，据顾府忠心耿耿小家丁顾小甲暗访，江湖人士纷纷对当时的qíng况作出了说明。
介于大家都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这里暂且称呼他们为甲乙丙丁。
江湖人士甲是这样说的。
他们三个就像天仙一样，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以为自己是误入了仙家的盛宴。这要是惊扰了仙人，那真是罪过罪过。
江湖人士乙是这样说的。
像顾梓碧这样如谪仙般的人，怎么可能窝藏武林秘籍呢！这定是那姬蜂的首领嫉妒他的美貌，污蔑他的！我感受到了来自武林深深的恶意！
江湖人士丙是这样说的。
我……我再也不相信什么武林秘籍了！顾少爷嫁我！
于是，惊呆了的顾小甲总结出了一条闯dàng江湖的不二法门。
——不靠武功，靠长相！
顾小甲欢欢喜喜地打了盆清水，对着自己的脸研究了半个时辰，最后悻悻地得出结论，他果然是不适合闯dàng江湖的。
咳咳，扯的有些远了。
在众江湖人士呆愣了一小会儿之后，大刀帮的帮助胡大刀率先回过神来。
他手里的那把大刀一甩，空中响起一阵厚重的破风声，“你就是顾梓碧？”
顾梓碧点点头，笑眯眯地道：“是呀。”
……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顾梓碧如此良好的配合态度，反而让胡大刀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白瑾儿打量了胡大刀几眼，这个人她还是听说过的。
以力大着称的胡大刀，曾经五拳打死五只老虎，空手拆下少林寺五百多斤重的铁门，在江湖上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传说《jú花宝典》上有一门武功，叫“力拔山河”，练成可以开山劈地，胡大刀曾经还败在使用这一招的黑衣人手上。
只是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力拔山河”只是个子虚乌有的武功，而那个黑衣人，就是单纯的力气比他大而已。
总之，比力气他胡大刀竟输给了别人，成为了他一生的污点，所以他对得到那本传说中的秘籍，拥有不同于常人的热qíng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