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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闯_福禄丸子【完结+番外】(49)

  赌场无父子,赌场无昼夜。

  但她不是真的去赌,顺子同花葫芦于她只是符号,凑成皇家同花顺又如何,散场之前没人知道最终的结果。

  她意不在赌桌上,且行且退,也不急于求成或者输红眼追本,倒还差不多能维持收支平衡。

  晚上熟客更多。谁说这地下赌场只有白领jīng英,照样也做街坊生意,酒足饭饱之后,甩掉白天庸庸碌碌的不如意,带着手头不多的活钱就要来翻本。

  圆桌上的赌客偶有轮换,旁边应该还有其他包间行事。陶然看到她对面坐下一位中年大叔,一身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夹克,裹着gān瘦的身躯,凌乱的发丝灰败的神色,拿牌看牌的样子倒是一眼就知道是老赌客。

  “等一下……我跟!”

  他一开口陶然就震了一下,心脏像被千斤重的巨石拖拽着往下猛坠。再次抬头看过去,大叔狂热的眼珠钉牢即将翻出的第四张转牌,根本看都不看周围的人和环境,只不过一紧张就不由自主去抓衣服的领口还是让他很快与陶然记忆中的那个身影重合。

  “喂,新来的,到你了,跟不跟?”

  一时间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陶然灵魂出窍似的愣在那里,机械地扔出筹码。

  跟,当然要跟,十几年不见了,不能一转眼就又看不见他踪影。

  大叔很快输光手头的钱,想赶本也没机会,只能离开座位,站在旁边眼巴巴看着人家赌,过过gān瘾。

  陶然把手中两张底牌都快揉碎,在他终于死心转身下楼的当口,也起身追了过去。

  她不敢上前搭话,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看他潦倒的脚步到底要往哪里去。

  爸爸,她等了十年都没有回来看过她们母女一眼的父亲,竟然回来了!他同她们一样就住在这城市中心的角落,方圆不过几公里的范围,然而没有今天这场不期而遇,却像是永生永世也不会再相见。

  她脚步都有些踉跄虚浮,不敢走的太近,又怕跟丢了他,直到见他在街角一拐,进了一家门脸毫不起眼的gān洗店。店里做事的是个中年女人,隔的太远陶然看不清她的样貌,但却看到两个人像是吵了几句嘴,那女人拿着撑衣服的杆子不耐地敲打着柜台,他才嘟嘟囔囔地掀开帘子往店后去了。

  瞧两人姿态,分明是两口子,一个cao持家务生计,一个还耐不住赌xing跑去给庄家送钱,怎么能不争不吵?

  这样的qíng形太过熟悉了,陶然看过无数次父母的争执,都是这个样子。

  他又结婚了?又有了自己的家庭?抹掉过去就像抹掉一笔赌债,丢下她和妈妈就当人事两清?

  陶然站在街角,脸上的泪都被夜风chuīgān。

  卧底行动很顺利,地下赌场的运作规律已经摸清的差不多,接下来就是收网。

  陶然表现出众,市局来监督工作的领导都点名表扬她,就等行动成功之后再跟报社领导通气,好好嘉奖她一番,前途无量。

  可是姜禹却看出她有心事。

  “是不是压力太大?”他递给她一杯热蜂蜜茶,“现在已经到了收网的阶段,你不参与也问题不大,不如你在家休息两天。”

  去赌场熬夜又熬神,她人都憔悴了一圈。

  第48章 阻隔

  没想到陶然一听不让她参与,反而慌乱,“不行,我要去的,这任务还没完成呢!”

  姜禹耐心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庄家有人威胁你,还是有高利贷找上你?”

  地下赌庄照样龙蛇混杂,她一个年轻女孩子,会有应付不来的qíng况都是在预料之中。

  可陶然只拉住他的手,“没有遇到什么事,我就是想有始有终而已。”

  顿了顿,她又问,“大禹,我想知道,如果赌场被端,里面被抓住的人会受什么样的刑罚?”

  “组织经营地下赌场的这帮人已经构成赌博罪,怎么量刑要看检察机关和法官。听韩漱的意思,这回已经算是qíng节严重影响恶劣,三到十年徒刑逃不了,还要缴罚金。”

  “那参与赌博的人呢?我是指不坐庄,仅仅来赌钱的那些客人。”

  “那也要看qíng节,如果是以赌博为业的赌棍,或是给庄家提供便利的人可能会治安拘留。”他微微一哂,“你是担心这个?入戏太深了,还是在赌场认识了新朋友,替他们担忧?”

  她手心里都是冷汗,不敢告诉姜禹,那种地方也能上演父女重逢的戏码,可是她到目前为止还一句话都没跟那人说过。如果行动到此结束,赌场被一锅端,或许又再难见上一面。

  姜禹冷静替她做决定,“好,收网当天你也去,要带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我们要随时了解里面的动向。撤的时候不要慌乱,我们的人进去不会伤害到你,我也在外面。”

  陶然点头,偎进他怀里,“大禹,谢谢你。”

  谁没有一点执念呢?缺失的父爱,半途崩盘的和美家庭,是她整个童年和青chūn所有疼痛和不快乐的根源。

  她想找回这一点亲qíng,哪怕只是听一句父亲不足为信的借口,也好过他的人间蒸发。

  林淑言也看出陶然心里有事,最近肿瘤细胞反反复复,她的jīng力也越来越差,只有这个小女儿时时令她牵挂着放心不下。

  “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跟大禹吵架了?”

  陶然手中的苹果削到一半,长而卷的果皮垂在半空,“妈妈,我想问你……你还想见爸爸吗?”

  林淑言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这么多年来,陶建军几乎是她们之间刻意回避的一个话题。陶然一直以为不提是为了避免柳叔叔和柳博延不痛快,毕竟哪个男人都渴望独占,生父没死,又有骨ròu血缘牵绊着,继父的地位就显得尴尬。可如今柳家父子待她们如何一目了然,她才明白其实不提是不想让林淑言难过。

  林淑言接过她削好的苹果,只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咯嘣一声脆响,撑起jīng神只说了一句,“他永远都是你爸爸。”

  她从来没给孩子灌输过仇恨的思想,夫妻缘尽是败给现实,败给他的滥赌,可是血缘亲qíng是斩也斩不断的,陶建军直到离开的那一天也还扮演着好父亲的角色。

  孩子没对他失望,真是他唯一的财富。

  可要说再见……见了又能如何?他们都各自有了新的生活,路是他选的,她被迫接受也不愿再怨怼了,人生都快走到终点,什么都能看的开。

  唯一的期望就是陶然平安开心地好好生活。

  陶然更加茫然,她该不该去跟父亲相认,见面又该说些什么?

  出了房间,她一头撞进清峭温暖的怀抱,怀抱的主人火气很大,咬着牙压低声音,“你给我过来!”

  柳博延把陶然拎到庭院里,头顶一架葡萄刚摘了果,叶子还郁郁葱葱一片片连过去,最后那点阳光从叶片间的fèng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

  “怎么了大哥?”她见他脸色不太好,眼睛里的火苗却窜的很高。

  “你还问我?我要不把你拎出来,你敢不敢当着你妈的面说你明天要跟警方进赌场抄底?”

  陶然一惊,“你千万别告诉她!”

  柳博延冷笑一声,“还知道怕啊?我以为你是孝女,见她身体不好了,也等不及去天堂侍奉她左右呢!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不好受,你倒是给我想清楚了再说!”

  陶然急的跺脚,“大哥你小声一点!这对我来说只相当于记者的暗访,我也是为了我的报道和专栏,姜禹他们确定没有危险才让我参与的,千万别让妈妈知道了担心。”

  柳博延深吸一口气,“又是姜禹,你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是不是?赌场里都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bī急了他们什么都gān得出来!”

  “那你为什么去赌?”陶然在赌桌上锻炼出几分喜怒不形于色,奇异地冷静,“我开始以为大哥你也陷进赌局里,像我爸当年一样。你知不知道一个家庭只要有一个人赌,就是巨大的无底dòng,金山银山幸福美满都要统统填进去!”

  柳博延僵住,“我那只是……”

  “只是消遣对不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消遣,还是因为够刺激,可以暂时麻痹压力和其他的不愉快。”她笑了笑,“有时我们称之为空虚,短暂的也好长久的也好,最后真的就有人为了填补这种空虚弄得妻离子散了。”

  柳博延脸色难看,“你别拿我跟你那赌鬼老爸比!总之我不同意你再参加这种行动,你不方便开口,我去跟警方说!”

  他一言九鼎,qiáng势起来比姜禹还难应付。陶然只得讨价还价,“明天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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