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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入膏肓_福禄丸子【完结】(16)

  她僵直着脊背坐在那里不动,巴不得这只是一场梦,下一秒就会醒。

  “还等什么呢,傻了?过来。”他朝她勾了勾手。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与一般男人的粗粝肥厚不同,这样一个轻轻勾挑的动作都足以羽毛似的挠得人心里微痒。可这会儿在念眉眼里,这漂亮的手指却幻化成利爪,她每走近一步就离危险更近一些,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撕碎他。

  她终究还是走过去,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人鱼公主的故事,美人鱼用自己的声音将鱼尾换成双腿,却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样疼痛。那时她不能理解,无法想象,现在终于有了切身的体会。

  她在他跟前站定,努力地昂起头,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卑微。

  她好不容易艰涩开口,“说清楚,是不是今晚之后,我和你之间就算扯平?不管谁帮谁,谁欠谁的……都一笔勾销?”

  “嗯,差不多吧!前提是你得让我满意喽,随便敷衍可不作数,我是生意人,jīng打细算是最在行的,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明白。”

  念眉深吸一口气,“怎么才算满意?”

  完全凭他的主观臆断,没有任何量化的标准,回头又不认账怎么办?这样纠缠下去,什么时候才算个头?

  穆晋北安抚似的笑了笑,“别紧张,我又不是无赖,你只要像平时那样发挥就行了。不过至少要让我舒服地睡着了才行,不然我岂不是白费这么些功夫?”

  念眉有点没听懂的感觉,“让你睡着?”

  男女之间的qíng/事,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知道肯定是激dàng淋漓的过程。尤其是女孩子,又是被bī迫的,并非跟自己所爱的人水rǔ胶融,第一次肯定是火上烹、油里煎一般的难受,她简直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站在他面前的。

  可他说什么睡着……

  “你不记得了?咱们头一回见面的时候就跟现在差不多,你站着我躺着,擎等着你开腔唱戏让我好好睡一觉来着。我也不瞒你,我这失眠的毛病有一阵子了,看医生吃药都不如听你唱戏睡得踏实。你可千万甭觉得我是作践人,也别拿我当蹭戏的,昆曲我不懂,但你缺钱我可以付你钱,你有事儿我可以帮你全抹平,咱们各取所需,也未尝不是种缘分。”

  念眉震惊极了,可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她竟无力反驳。

  第15章 后会有期

  问秦淮旧日窗寮,破纸迎风,坏槛当cháo,目断魂消。当年粉黛,何处笙箫。罢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白鸟飘飘,绿水滔滔,嫩huáng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

  ——《桃花扇-余韵》

  回过神来,她才轻声问道:“你带我到这儿来,也只是为了听我唱戏?”

  “不啊,我不说了么,是为了睡个舒坦觉。”穆晋北笑盈盈地看着她,“不然你以为我带你来是为了gān什么?”

  念眉窘得脸都红了,谁让他一来就给了那样的暗示,害她先入为主地以为他要作一回恶霸。

  穆晋北把被子拉到胸口,“可以开始了么?时间不早了,唱完你也好早点休息。不过这回可别唱一半儿就撂担子跑了啊,我要再生病明儿可上不了飞机。”

  “放心吧,这儿楼层高,窗户不好打开,我想让你喝西北风也没法子。”她放松下来,竟也能开玩笑了。

  穆晋北看着她,似笑非笑,“我好像也没得罪你吧,怎么总想着整我呢?好歹我也帮过你一回,对救命恩人可不兴这样啊!”

  这就成救命恩人了。念眉虽然觉得他的要求有点荒谬,不过昆曲本身就是歌、舞、诗、戏糅合的艺术,好的音乐或者故事能令人身心愉悦一点也不奇怪,或许真就如他所说的,这也是种缘分。

  这样想通了,也就没有了那天初见时的难堪和不忿,她调整了一下呼吸,“那你想听什么,还是那天的《寻梦》吗?”

  穆晋北偏着脑袋想了想,“你决定,要是还有别的曲子你也能信手拈来的,不妨也试试。”

  正好给他机会考量,做下一个决策。

  “你那天把牡丹亭当成了西厢记,我今天就唱一出真正的西厢记给你听吧!不过今天没有化妆扮戏的行头,只能就这么唱了。你不用担心,我们平时练功也是不穿行头就这么唱的。”

  她这么认真的样子让穆晋北觉得有点好笑,点点头道,“嗯,行,那就唱吧!把这一出唱完要是见我睡熟了你就去休息,要没睡着就继续唱。”

  “嗯。”

  “外头客厅里的沙发挺宽敞的,柜子里有被子枕头和毛毯,麻烦你将就一晚,明天再回去。一来呢,这会儿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出去打车回家不安全;二来我很久没睡熟过了,今儿又喝了酒,万一半夜真不舒服呕吐起来也挺危险的。你不都跟家里人说好了有可能闹dòng房不回去的么?词儿都套好了,别làng费。”

  原来他在浴室里连她跟夏安打电话都听到了,念眉咬唇,“我知道了。”

  穆晋北心满意足地躺下去,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只留了chuáng头的一盏,半阖起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窈窕身影。

  她唱的是西厢记中崔莺莺与张生一见钟qíng的戏折,依旧是迤逦动人的唱腔,指尖和身段的动作也毫不含糊。

  她没有说谎,台上一时,台下千日,她平时练功排演的时候就是这样全qíng投入的,这俨然已经成了习惯。

  在黑暗中,只有chuáng头壁灯这么一点晕huáng的灯光,恰到好处地笼住她,有一种缠绵唯美的意境,比舞台上任何追光灯都更能映衬出耀眼的美感。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他明明是不懂昆曲的,可是此qíng此境却让他想起那天在枫塘剧院门口看到的那张《牡丹亭》的宣传海报,最显眼的位置就以行书写就这两句话。

  仿佛蘸取涓涓细流打磨过的huáng杨木,昆腔水磨调低回婉转,极致细腻。他听到心底淌过一种纯净温柔的声音,陌生却又动听。

  他并不知道行家有句话形容这种感觉,叫“功深熔琢,气无烟火”。

  倦意如约而至,他终于睡过去。

  念眉不敢停下,怕他只是小憩,一会儿又要醒。直到唱完这一折,俯下腰仔细看了看chuáng上的男人,面容放松,呼吸平稳,才确定他是真的睡熟了。

  还真有这样神奇的效果。她叹了口气,有点啼笑皆非。

  虚惊一场有时真可称作是世上最美好的一个词,不过折腾了一整天,她也累得眼皮直打架,找出枕头和被子,就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了。

  一开始还有点担心,毕竟一墙之隔睡着个大男人,刚刚还让她有过糟糕的联想,简直如同被调/戏。没错,他故意那样让她误解,不就相当于是调/戏?万一他改变主意半夜láng/xing大发,她大概也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

  不过什么担忧最终都敌不过qiáng大的睡意,她很快也睡着了,而且一觉无梦,直到天明。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上午九点。

  “怎么这么晚了……”念眉揉眼坐起来,这才发觉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穆晋北已经走了。

  大概昨天真的太累,空调又暖和,她竟然好眠到连他离开都没有察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她捧住睡肿了的脸,从指fèng里看到茶几上的东西,有一张酒店的早餐券和玛莎拉蒂的车钥匙,下面还压了一张字条——“昨晚辛苦了,到二楼餐厅吃顿丰盛早餐,算是我一点儿心意。房费已结清,酒店有专车送机,大晖的车就停在昨天的位置,麻烦你将钥匙转jiāo给他。苏城之行多谢,我们后会有期。穆晋北。”

  还后会有期呢,这家伙武侠看多了吧?念眉盯着纸上的遒劲字迹,不知该作何反应。她该感谢他的体贴敏感,还是该恼怒他的自作主张?

  他不是已经跟叶朝晖说好下回碰面的时候再把车钥匙还给他吗?那意思似乎是他们隔不了多久就又会见面的,现在为什么又让她去还?

  jīng致的车匙握在手心里,简直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她回到枫塘剧院,刚走到门口就接到程晓音的电话,似乎是用手遮住嘴压低了声音道:“师姐,你在哪儿呢,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已经到院门口了,马上就上来。”

  “那你快上来哈,快点快点!”她火急火燎的,也等再回话就把电话挂了。

  念眉加快脚步回宿舍,刚用钥匙打开门就看到客厅里坐着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叶朝晖。

  她一时愣住了,几乎都要以为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地方,或者刚睡醒眼花了。

  程晓音站在旁边,见念眉回来了简直是如蒙大赦,“师姐你终于回来了,叶律师等你半天了。我……我去帮他倒杯热水啊,你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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