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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相思知不知_福禄丸子【完结+番外】(20)

  他从不曾这样恶毒的字眼用在她的身上,甚至斯文俊雅的贺家大少不曾这样形容过任何一个人。看看仇恨的力量有多可怕,轻易就将你变成曾经最厌弃的那种人。

  他痛苦焦灼,他视线模糊,所以根本也不知道在推开乔叶又说完这样一番话之后她是怎么一步一泪地离开维园的。

  直到有人进来打扫屋子,看着满地láng藉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跑去把贺正仪和孟永年他们都叫来,老人家都吓坏了,拉着坐在chuáng上的他上上下下检查,声音哽咽道:“到底哪里受伤了,怎么地上都是血,啊?”

  他这才知道乔叶又受了伤,粥碗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跌坐在地上的那一下,大概是被碎片给划伤了,地上有零星的血痕。

  他心都疼得揪起来,想起指尖碰到的那一条凹凸不平的伤疤,想起那年眼睛还没有这么坏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她捂住伤口跑出去,鲜血从她指fèng里流出来,仿佛能灼伤人一样,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闭上眼睛都只看到眼前一片血雾。

  可伤了就是伤了,他也不能跑上去拉住她嘘寒问暖那样地追问她伤了哪里,他跟她一样没有资格,殊途同归。

  ☆、第1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贺维庭在维园里休养,一到夜里就发低烧,白天咳嗽得厉害,几乎吃什么吐什么。贺正仪急的直抹眼泪,却束手无策,他不肯再去医院,吴奕给他把出院手续都办好了。

  他自己也明白这是心病,没有心药,大概离油尽灯枯也就不远了。

  中秋节过后来了一位少见的访客,是家宴上刚打过照面的沈念眉。她今天没有贴片子、梳大头,脸上白白净净没有化妆,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他几乎完全不认得她。

  她神qíng冷凝,显然也不打算对他展露任何温柔,远远站在房间门口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谢谢你和你姑姑贺女士的慷慨,钱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还给你,希望你不要把这笔账算在乔叶头上。你被叶朝晖带走,她在这里不眠不休地等了你一天一夜,恨不得被带走的人是她自己,为的并不是向你借这一笔钱。”

  红漆木门敞开着,外面就连着庭院,风景如画。贺维庭坐在藤椅上,整个人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qíng。

  “支票兑现了,她让你来告诉我这番话?”

  沈念眉清冷地笑笑,“我们是穷一点,但骨气还是有的。你这么问证明你根本不了解叶子,或者说你了解,但你不愿意去面对。贺女士跟我们剧团签了连演三天的合同,现在合同到期,我只是觉得礼貌上有必要跟你们打声招呼再走。顺便告诉你,你有多痛苦乔叶就有多痛苦,甚至在承受你的伤害时,她的痛苦还要翻倍。”

  贺维庭头疼,轻轻揉着眉心,只问她:“她那天受伤,到底伤在哪里?”

  “我不知道。”念眉隐约有丝怒气,“每次伤她的人都是你,你倒反而问别人?那天她离开维园我就没再见过她,钱都是她直接汇到我银行账户里的。虽然她不肯说,但我知道那些钱是你给她的。”

  她不可能知道两个人的纠缠有多惨烈,如果知道,她根本不可能要这笔钱。

  贺维庭有些恍惚,或许他真的是不了解乔叶,否则为什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她也有苦衷?

  他只是想,算了,钱给了她也就给了她,不问去向不问用途,就当与她和他的过去决裂。这样他能好受一点,专注一点,毕竟身上的担子越发重了,形势越发复杂,他不愿有人再拿当初的事qíng来做文章,给必须活在当下的人造成困扰。

  他从小没挨过打,姑姑疼惜他自幼失怙,无论在外面商界如何手腕qiáng硬,从没动过他一个手指,话说得严厉些都要心疼,这样当着众人给他一耳光那真是痛心到了极点。

  所以他连耳光都挨了,三百万又算得了什么?

  贺氏集团大楼的总裁办公室里所有百叶窗都拉得严严实实,与会人员摒弃了会议室的圆桌,围坐在贺维庭的办公桌前,手机全部不允许带入,气氛凝滞,只听得到中央空调风口的呼呼声响。

  公司出了行贿的丑闻,明明没有过的开支出现在账面,必定是内部有人做了手脚,存心要让贺氏栽跟头。

  贺维庭身体稍稍好一点就召集心腹开会,人人表qíng凝重,无人懈怠。

  “……我这边的qíng况就是这样。贺总有什么要问的吗?”江姜合上手中的会议资料,见贺维庭手肘撑在桌面,两手jiāo握抵在唇边出神,忍不住提醒他,“贺总……贺先生?”

  他神思被拉回来,微微抬了抬眼,“嗯,我听明白了,市场营销这块最容易被人做手脚,江姜你要盯紧。”

  江姜点头,有点不放心地问:“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已经开了两小时的会,所有人都怕他会吃不消。贺维庭是贺氏的支柱,只要有他在,万事都有解决对策。

  他轻轻摇头,对吴奕道:“让人叫几份工作午餐进来,加上下午茶,丰盛一点,我请客。今天恐怕要辛苦一点,只能在这里解决午餐了。”

  吴奕点头,其实他们真的不辛苦,最勤勉的员工是贺维庭自身,他又体恤下属,跟定这样的boss没什么可抱怨的。

  他还没来得及出去,办公室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了,容昭一阵风似的卷进来,后面跟着刚刚招聘到岗的年轻秘书小姐,苦着脸道:“贺先生对不起,这人……”

  吴奕睁大眼睛瞪了一眼自己的新下属,唬得小姑娘一脸委屈。贺维庭倒像不在意,摆了摆手道:“没事,让他进来。”

  今后恐怕要多多适应这位不速之客的到访。

  容昭脸色很不好看,要不是看在这么多人都在的份上,大有直接冲上来给他两拳的意思。

  “叫你的人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江姜和吴奕都蹙起眉头,贺维庭冲他们轻轻扬了扬下巴,“出去吧,吃完午饭再继续开会。”

  办公室门重新关上,他才问容昭:“说吧,什么事?”

  容昭冷笑,“贺总的派头架子不小,这么了不起的人物,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一个女人,不觉得跌份么?”

  “又是乔叶,她怎么了?”

  他的漠然让容昭怒火中烧,隔着桌子揪起他的衣领,“她怎么了你会不知道?手上那么大几条血口子,你别告诉我是她自己划的!”

  他无法形容看到她受伤时的那种心qíng。怎么有这么傻的人呢?为了爱一个人遍体鳞伤,还要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这一次又一次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相爱不是应该快乐的吗?他在贺维庭和乔叶身上却完全看不到一丁点快乐。

  “你很关心她?为什么,仅仅因为你们是同事,你的导师曾经作为她授过课?”贺维庭不甘示弱,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

  容昭有种豁出去般的表qíng,“是啊,不止是因为这样。所以呢?男未婚女未嫁,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贺维庭浅淡地笑笑,“是吗?那你应该尽你所能地去安慰她,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呢?”

  容昭气不过,“要不是怕她一走了之,我会来找你?她丢了工作,没了牵挂的人,这回再离开,怕是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无国界医生的工作是很伟大,但你也不想想背后有多少潜在的危险,你不怕她克死异乡吗?”

  贺维庭的心漏跳了两拍,别开眼没有说话。

  “你就继续装吧!”容昭怒其不争,“你忘了上回是怎么晕倒住进医院的了?听到埃博拉病毒在西非蔓延的消息你为什么紧张成那样,不就以为殉职的两个亚裔医生里有她吗?这次也许是她幸运,下次呢?”

  “她可以继续回隆廷的医院工作,王胜元那件事我已经让人处理好了,院董和院长那边也协调过没有问题,不会为难她。”

  容昭冷嗤,“你有把她当成个全须全尾的人来看么?说让她滚就滚,让她回去就回去,今天让大家误会她跟我有暧昧,回头又来招英雄救美弄得人人都说最难搞的37chuáng贺大少为她争风吃醋……阮玲玉怎么死的,人言可畏知不知道?她也有尊严的!”

  呵,尊严,这个词汇听来熟悉又陌生,好像不久之前他也与她提起,转眼她已扑过来吻他;他将她推跌在地上,毫不留qíng说她贱。

  对于爱过的人,彼此了解的人,互相伤害往往都伤到对方的尊严,说起来满是心酸。

  贺维庭坐在车子里,看着窗外灰扑扑的老旧居民楼,时光仿佛倒流回人生初见的时候。

  “你确定她现在住这种地方?”

  吴奕回头,信心满满,“绝对不会错的boss,你要相信我搜集信息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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