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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相思知不知_福禄丸子【完结+番外】(53)

  她做医生这些年,生死离别看的太多,知道人在最痛苦的时候其实是发不出声音的。所以当她看到手术室外沉默不语的贺维庭时,就明白qíng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许多。

  江姜也在,他们一起送贺正仪过来,她一步也没敢走开。

  见乔叶来了,她站起来,“你们聊,我去买几瓶水。”

  乔叶感激地朝她点头。

  她上前轻轻抱贺维庭,让他的头靠在她身上,“姑姑呢,她怎么样了?”

  他摇头,很久才挤出几个字:“还在做手术。”

  他一直自责,怎么那样鲁莽,甚至没给姑姑一点缓冲的时间就揭露这样残酷的真相。其实他们都把商界铁娘子想得太高高在上,在爱人面前,在经历过几十年风雨的相濡以沫面前,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乔叶陪着他等,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安慰不了他,唯有陪伴。

  她终于懂得为什么以前感qíng甚笃的时候他也很少向她提起他父母的事,甚至她都不知道有维园的存在,那并不代表他不伤心,而是这种伤痛刻骨铭心,除了自己之外旁人全都无能为力。

  不知过去多久,容昭推开手术室的门出来,戴着宽大的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样子,全副武装,几乎都要认不出来是他。两人不约而同站起来,贺维庭坐得太久,腿部血液循环不好,晃了一下,乔叶赶紧扶住他。

  “对不起。”容昭除下口罩,只对他们说了三个字。

  贺维庭愣了一下,然后是发狂似的揪住他,“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姑姑是脑溢血,出血量很大,而且位置很凶险,我们已经尽了力。她很坚qiáng,一直撑到现在,不知她还愿意撑多久,但鉴于她目前的qíng况,可能很难再醒过来。”

  那就是植物人吗?对于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成为植物人也就没有多少日子了,各种继发的感染随时都会夺走他们的生命。

  “师兄……”乔叶本来想问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试试,但一开口眼泪就落下来。

  他们都知道不可能了,唯有接受现实。

  “维庭,你先放手。”她掰不开他的手指,还好江姜也回来了,帮她一起把他拉开。

  他跌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第51章 他去了哪里

  贺维庭连续几天守在病房外,ICU的探视时间很有限,每次都只有他一个人进去,帮贺正仪把头发理顺,握一握她的手,或者只是在一旁坐一会儿,说几句话。

  大家期盼的奇迹却始终没有发生。

  “他这样行不行,公司的事放着不理没问题吗?”贺维庭在病房里,容昭在走道上抱着双臂跟乔叶说话。

  她的眼睛盯着病房里的百叶窗,“他很久都没停下来过,现在为了他姑姑停下来稍作休整,也不见得是坏事。公司还有江姜吴奕他们帮忙料理,董事们也都是老臣子了,没事的。”

  提到江姜,容昭的眼神有些微闪躲,谈话也往往就此打住无法继续,乔叶也是最近才发觉的。

  “师兄。”她回头看他,“你没事吧?”

  容昭耸了耸肩膀,“我能有什么事?”

  乔叶摇摇头,她说不上来。这几天她脑海里总想到席慕蓉的说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qíng,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再继续做的;有很多人你以为一定可以再见到面的,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转身的一刹那,有的事qíng就完全改变了。太阳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从此和你永别了。

  永别两个字,太沉重,但总是会来。

  贺正仪离世的那天,外头其实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熬过漫长冬季之后,海城终于有了一点chūn天的样子。

  江姜和吴奕他们都过来探病,贺维庭还在病房里。忽然之间气氛就凝固了,站在门外的人都能体会到那种急转直下的感觉,容昭带着好几位医护人员急匆匆赶到,所有能做的都做了,电击除颤的时候乔叶把头偏了过去,眼泪扑扑往下落。

  容昭抬头看墙面上的钟,站在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他的唇动了动,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乔叶知道他是在宣布死亡时间。

  贺维庭就站在旁边,不知是容昭给的特权,还是qíng况实在太过紧急,没来得及赶他出去,总之那么短短的一个抢救过程,他就一直站在那里。

  这回他出奇的平静,没有恼怒和绝望,容昭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没再揪住他不放。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白布已盖过贺正仪头顶,他才轻轻掀开那白色,又用手指帮她梳了梳头。

  女人都爱美,姑姑一辈子姿仪沉敏,走的时候也要漂漂亮亮,整整齐齐的。

  只有乔叶在门外等他,他抬眼,“其他人呢?”

  他知道有很多人来,平时一定会不耐烦,因为不想应付,但今天例外。

  乔叶道:“我请师兄带他们先去楼下休息。”

  他点点头,“剩下的jiāo给律师,他们会处理。”

  身前拥有的越多,身后负累越重。贺正仪一走,涉及的财产继承、股权分割等各种问题,都不得不去面对。

  乔叶看着贺维庭,他垂着眼睑,睫毛长而密,却掩饰不住眼睛里拉满的红色血丝和满腔疲惫。越过他的肩膀可以看到那一抹白,安详地躺在病chuáng上,终于远离尘世的纷纷扰扰,拔掉了所有仪器,再不用忍受病痛的折磨。

  她踮起脚尖抱他,轻轻拍他的背,像安慰一个小孩子,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贺维庭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他先发话,“陪我出去一趟。”

  “……好,要去哪里?”

  他们去找孟永年。

  他换了套衣服,坐在短而宽的桌子后面,依旧jīng神很好,并不显得láng狈,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最近发生太多事,乔叶已经记不清他之前的模样,只是眼前人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你们来看我?”他语调平静舒缓,仍像一个理xing和蔼的长辈。

  贺维庭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于是孟永年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到乔叶身上,然后又移回去,似乎是过了很久才问:“你姑姑呢,她还好吗?”

  乔叶也看向贺维庭,她的手在桌下握着他的手,从进门到现在他的手心一直是冰凉的,直到这一刻才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就是在等这个问题,等孟永年问他这个问题,不知会等多久,不确定他会不会问。

  “她死了。”他终于说出这三个字,喉结滚了滚,又重复一遍,“脑溢血,撑了六天,今天在隆廷医院去世。”

  孟永年脸上的表qíng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听到一则新闻,事不关己。但他没再吭声,只是沉默地坐着,直到旁边全程监督会面的人冷冰冰的提醒,“时间到了。”

  他站起来,不知是不是坐的太久,动作有些吃力,刚转过身去,就听贺维庭道:“你不问问她这六天在等什么吗?医生说她的意志超乎常人,可我知道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这么多年了,孟叔,你对她没有一点感qíng吗?”

  是否曾为一个人,想过放弃复仇,甚至可以放弃生命?

  孟永年没有转身,乔叶觉得他似乎是低头轻轻笑了一下,当然也可能只是她的错觉,因为他最终什么都没说,也没回头,跟着看守又走回刚才他出来的地方。

  “他会判多久?”乔叶忍不住问贺维庭。

  “不知道,他没请律师,还要看检方和法官的量刑。”

  这样的年纪,不轻不重的罪名,也许就几年时间,再保外就医,出来还能继续安度晚年。

  可是乔叶总觉得,他走进那扇黑黝黝的门,就没打算再出来了。

  贺正仪的追悼会上,所有人都穿一身肃穆的黑,贺维庭站在最前面,向所有到来的宾客鞠躬还礼。乔叶就站在他边上,她还不是他什么人,也许还不够资格站在这个位置,甚至有不谙内qíng的人指指点点,以为她才是罪魁祸首,惹得姑侄反目,昔日铁娘子才会颓然倒下。

  不需要辩解,他们要应付的事qíng已经太多了,尤其贺维庭,比她还要辛苦得多。她觉得她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像现在这样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他上台念悼词,眉目舒朗,一滴眼泪也没有,抬头看了看,每个人都神qíng肃穆,只是不见了最疼爱他的那个人。

  追悼会后,律师请他跟相关一行人进入另外一个单独的房间,要宣读贺正仪的遗嘱。

  冗长繁复的文件,尤其涉及孟永年的那一部分,律师感到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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