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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青春,与爱有关_含胭【完结】(195)

  窈窕的身影,高高扎起的马尾辫,笑起来时眯起的细长眼睛,无不令他心生暖意。她在朝他招手,大声喊:“加油,加油!”

  清风拂过她的面颊,年轻的女孩笑靥如花,路云帆翘起嘴角,更加卖力地向她跑去。

  可是那终点线看着很近,跑起来却是那么得远,路云帆觉得腿像灌了铅,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疲惫。

  他向着远处的女孩喊:“安安!我好累啊!”

  “就快到了,加油!”女孩依旧招着手,路云帆咬咬牙,继续往前跑,呼吸乱了,脚步沉了,心跳急了,却一点也不在意。

  突然,他脚下一绊,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腿部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痛。

  路云帆硬撑着支起上身,抬头看那女孩,他忍着痛大喊:“安安,我腿好痛!”

  那女孩却只是笑着看他,没再说话。

  身边响起无数脚步声,年轻的男孩们纷纷超过了他,欢呼雀跃着奔向了终点,跑在最前面的男孩高大健美,他扬起双臂,身体撞向金色的飘带,路云帆只看到阳光下,他轮廓坚毅的脸庞,还有获胜后的得意神qíng。

  路云帆还想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募然心惊,自己的右腿——已经不见了。

  原本修长匀称的腿,只剩下了短短的二十多公分肢体,无力地拖在地上,断腿处渗出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路云帆一下子就哭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抱着自己的断腿,他又望向终点,那个女孩迎接着跑了第一的男孩,她递上水,娇羞地说:“晓君,你最厉害了。”

  就像一把刀,直刺进路云帆心里。

  他伏在地上,一手拍着地,一手向前伸,凄厉地喊着她的名字:“安安!安安!安安!”

  那女孩似乎没听见,她牵起获胜男孩的手,慢慢走远,走着走着,又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中尽是嫌弃与憎恶。

  天瞬间就暗了下来,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路云帆浑身湿透地躺在地上,体育场里一片空dàng,只余下了他一个人。

  他张开双臂,右腿剧痛,却抵不过心里的痛。

  他伸手摸上自己的断腿处,那奇异的感觉令他全身发抖。

  他想,这一定是个梦,一定是个梦,一定是个梦!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这的确是一个梦,可是现实,似乎比梦境还要令人绝望。

  江蓓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路云帆躺在病chuáng上大声地喘气,他瞪着眼睛,满身满脸的汗,胸腔急剧地起伏着,右手正死死地抚在自己的右腿截肢处。

  江蓓皱起眉,拉过他的右手放到身侧,柔柔地说:“又做噩梦了?不要去抓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路云帆渐渐地平缓了呼吸,他扭头看江蓓,问:“我什么时候能穿假肢?”

  “快了,先用临时假肢,适应几个月就能配正式的假肢。”

  “恩。”路云帆突然像想起些什么,问。“洛枫回国了吗?”

  江蓓一边帮他按摩左腿,一边说:“明天走。”

  “我想见他。”

  “好,他下午会来看你。”

  许洛枫回国前最后一次来看路云帆,路云帆思考许久,终于向他说出了一个请求。

  “洛枫,回国后,帮我去把安宏的房子买回来,好吗?”

  许洛枫颦眉:“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阿路,她这样对你,你不要再惦记她了。”

  路云帆垂头不语。

  许洛枫气极了:“你听到没有?把她忘了吧!”

  “照我说的做。”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去找别人。”路云帆依旧虚弱,面色惨淡,眼神却是坚定的。

  许洛枫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很久以后,才勉qiáng答应下来:“我答应你。”

  几天后,路云帆截肢伤口愈合,为了缓解伤处肿胀,也为了消除幻肢痛,医生鼓励他穿戴临时假肢练习站立、走路。

  复健的过程很苦,路云帆左腿肌ròu都已萎缩许多,右腿又是初愈,每一次的练习都令他冷汗涔涔而下,江蓓根本不忍看,路云帆却是咬紧牙关,没有哭。

  终于,他可以扶着双杠,慢慢地行走了,只是低下头看到自己骨骼般的右腿假肢,他心中酸楚得难以言述,面上却一点也未表现出来。

  右脚踩在地上时,再也没有了本身该有的那种感觉,路云帆闭上眼睛体会,觉得自己就像是单腿站在悬崖边,摇摇晃晃,腾云驾雾一般。

  他按捺下自己所有的心qíng,只是认真又积极地练习走路。江蓓觉得欣慰,又有些担心,以她对路云帆的了解,她以为他必定是要大发脾气的,而且,他是那么怕痛的一个人,高中时右脚骨折痊愈练习走路,他都能嗷嗷地叫半天,可是现在,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左腿的痛,右腿截肢处的痛,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

  江蓓知道,他的伤是在心里。

  路云帆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他会摔跤,练习坐下、站起时,他会努力几次都站不起来,每次摔到地上或站不起来时,复健师都会来扶他,这时候,他就会冲对方发脾气,英文中文一起骂,甚至叫人家滚。

  晚上,江蓓会和医生一起查看他的残肢,残肢依旧是肿胀的,还被假肢接受腔磨得很红,路云帆却只是呆呆地躺在chuáng上,任由自己的断腿被几个人抬起放下,放下又抬起,他仿佛没有知觉,眼神空空dòngdòng的,茫然一片。

  洛杉矶是个gān旱少雨的城市,加州阳光充沛,尤其是夏天,几个月不下雨都是常见。

  可是八月时,天竟然下雨了,淅淅沥沥的一场雨冲走了夏日里的热làng,却带给路云帆一种难以想象的痛苦。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痛,整条左腿像是在被虫子啃噬,尤其是膝盖受伤处,痛得他把脸都埋在了枕头里,牙齿差点咬破嘴唇。

  江蓓慌得不知所措,想要帮他按摩左腿,只稍微重了一点,路云帆浑身的肌ròu就绷紧了,他伸手拉开了江蓓的手,痛得声音都发不出来。

  江蓓叫来医生,医生只说骨折后发生这种痛是正常的,随着时间推移,症状会轻下来。

  路云帆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他和江蓓都相信了美国医生的话,可是后来,过了很多很多年,这种痛一直都纠缠着他,令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有时候,听着窗外的雨声,路云帆午夜惊醒,他会想,韩晓君离开的那天,就是下雨,这是不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令他永远都忘不掉自己犯下的错,永远要承担这苦果。

  路云帆复健了几个月后,终于换上了正式假肢。

  他开始过正常的生活,只是这生活,再也离不开拐杖、假肢、轮椅,还有浴室中的一些残疾人辅助设施。

  又过了几个月,路建宇与他商量,江蓓回国,让他在美国继续读书,结束本科,再读硕士。

  路云帆答应。

  许洛枫已经来美国留学,两个人都入读斯坦福,租了一间公寓做了室友。

  在美国人人都开车,路云帆只是少了条腿,还是可以拿驾照的,但是他再也不肯开车,许洛枫无奈,只得做了他的专职司机,两个人开始了共同的求学生活。

  安宏继续在丰源工作。

  只是,她的注意力常会不集中,记xing也越来越差,终于,她在工作上犯了错。

  第一次做错预算,领导只是叮嘱了她几句。

  第二次犯错,伍总把她叫去谈了话。

  等到第三次犯错,也是最

  严重的一次,因为她用错了单位符号,使得丰源势在必得的一个标被废,伍总大发雷霆,对着安宏的部门领导说如果安宏再犯第四次,就把她开除。

  安宏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她觉得自己已经够仔细了,却还是会犯这样那样的错,以往只需要三个小时就能做好的工作,现在却需要两倍的时间来做,还错误连连。

  她的领导压力也很大,对她的态度就不那么好了,发生了这些事后,同事们自然也对她颇有微词。Laura更是幸灾乐祸,时不时地去找安宏的茬,或是把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丢给她去做,自己落得清闲。

  有一次,安宏熬了整个通宵,做完自己的事,再做Laurajiāo给自己的工作,天亮后,她把文件拷给Laura,Laura却看都不看,丢下一句:“这个我已经做完了,咦?我没告诉你吗?”

  安宏没吭声,默默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连着两三次以后,她终于知道Laura是故意在耍她,安宏告诉自己要忍,不要去和她计较。

  可是有一天,在茶水间外,她听到Laura在和几个女同事说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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