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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述情深_锦竹【完结】(12)

  一声叹息。尤记得当初老爷刚调任成两广总督,小姐第一次笑得灿烂对她说,她最想的不是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她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只求在她最美的年华里,遇到心中最美好的他。

  那时她不知她小姐说的他是何许人。当到了京城,她终于明白,那个美好的他,姓纳兰,名成德,字容若。

  早晨第一缕阳光初she,透过白糊纸泛泛洒在屋内。

  明月对着梳妆台而坐,身穿纯白色绣着戏蝶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的粉红雪纱裙,手挽屺罗青软纱,风髻雾鬓斜cha翘翠。

  打扮好明月的前雨不禁感慨,“小姐,真美。”

  明月稳稳翘翠,便站起来,笑道:“这汉服也不知能穿多久。”

  前雨歪头,莫可名状问:“小姐为何这么问?”

  “父亲入旗多日,早晚得穿旗装。也快到入宫的日子,那可就更别提汉服了。”想起以后要梳旗头,心就不是滋味。

  也不多想了,明月便举步出门。卢府门外早就准备好马车,他们一上马车,便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京城每年腊梅开时节,便会举行诗友会。不管男女,只需才华。明月这次便是朝此次大会前去。她知容若定不会缺席的。

  京城诗会不算隆重,却也是有模有样。明月来时,已是人山人海。前雨拥在前面保护明月安全进去。他们刚到正堂,就见一群人在围观棋局。一名风度翩翩,轮廓分明,穿着一身玄衣的男子一手持折扇,一手持黑子,似在思考怎么下。

  而坐在另一旁的,是位将至老年留有花白胡须的花甲老人。他正捋着胡须,等待那翩翩公子出棋。明月不擅长围棋,便也没了兴趣。四处张望,也见不着想见的人。她百无聊赖转悠着正堂无趣的活动。

  “姑娘。”身后忽然有人叫起,似乎是在叫她?明月应声转身,只见一名身穿灰蓝色长袍的书生,用朗目星眸看着她,看似认识她一般。明月稍一怔,只见那人向她走来,一脸欢喜的模样,“姑娘,总算会面了。”

  “我们认识吗?”明月好奇,但语气冷冷的。

  书生睖睁,“姑娘不是前个月来京城诗社的吗?”

  明月仔细打量一番,终于记起以前每次去诗社观望都有一名成员天天对她打招呼,她也未在意,只是依稀记得就是眼前这人的模样,似乎是叫顾贞观。她礼貌点了点头,“记得。顾公子。”

  顾贞观朗朗一笑,“一直以为姑娘离开京城呢。”

  “没,只是最近很少出来罢了。”

  顾贞观道:“姑娘你可不知,有个人想你想得紧。”

  明月怔了一怔,诧异望着顾贞观,竟有人想她?只见顾贞观贼笑嘻嘻,忽然眼神掠过一丝惊喜,眺望远方似的,做出摆手而来的动作,不想是对明月打招呼。

  顾贞观目光重新回到明月身上,并且比原先还有些神秘道:“姑娘,说曹cao曹cao就到了。”

  “什么曹cao就到?”听到身后略带笑意的声音,明月忽然背脊一凉,心颤不已,似乎有着窒息感。

  “你朝思暮想的人啊。”顾贞观稍带调笑的语气,玩味一笑。

  “是你?”身后那人似乎也知道是谁了。明月深吸一口气,转身。

  他着一件月白长衫,手持一副丹青,更甚至此时脸上还略有斑驳的墨渍,倒有几分滑稽。明月一见,捂住细细笑了起来。

  容若察觉到她的目光,脸扑腾红了起来,连忙抹去脸上的墨渍,全然忘记手上亦有着墨渍,这一抹,倒成了名副其实的大花猫。

  顾贞观见容若窘态万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公子,瞧你……”接着又忍俊不禁。明月见他腼腆的模样,笑意更浓了,从袖兜里掏出丝帕递给他,“擦擦吧。”

  容若大窘,有些不好意思接过,擦拭gān净,呆滞望了望手中的丝帕,无奈一笑,“姑娘,丝帕脏了,下次洗gān净还你。”

  明月轻轻点头。容若便把丝帕收在怀里,再抬眼时,却一时讶然注视着明月的脸,像是遇见什么惊奇的事。

  “姑娘真面熟。”容若不禁念道。

  “她就是你常常念叨的那位‘牡丹’姑娘啊。”顾贞观在旁旁敲。

  容若一怔,敲敲自己的脑袋,“哎呀,瞧我最近是怎么了。”他一丝懊恼的样子,在嗔怪自己。

  明月抿嘴而笑。

  “表哥。”容若身后响来冰月的声音,随即出现冰月的身影,冰月一看明月委实睖睁道:“式微兄?”

  明月谦和一笑,不作答。

  “表妹也觉得的吗?我当时也以为呢。”

  容若看起来如天真无邪的模样对明月傻笑,然冰月却yīn着脸狠狠注视着明月,似要把她看出窟窿眼才肯罢休。明月却泰然处之望着冰月,脸不红,心不跳,怡然自得的模样。

  “公子,丹青可画好了?”顾贞观见气氛不对,连忙岔开话题。容若连连点头,上前递送手中的丹青。顾贞观打开看后,甚是满意,还不忘夸容若,“公子一出手,谁与争锋。”

  容若撇嘴,“贞观,你少来,是自个不想画吧,别往我脸上贴金,我还不知你那点伎俩。”

  顾贞观一阵尴尬,竟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哈哈大笑。

  “顾小三,你真痞,总喜欢麻烦我表哥。”冰月打抱不平,嗔怪怒瞪。

  顾贞观乐呵呵掂量这丹青,屁颠转身道:“你们慢聊,我去jiāo差了。”

  他一走,气氛又凝固起来。三人立于热闹不群的正堂,显得有些无所适从。明月轻咳一声,“公子,我先走了。”对他巧笑言兮,转身yù走。

  “等……”容若抬起一只手,悬在空中,脸突兀飞出两朵红云,yù言又止般,经过qiáng烈的思想斗争,还是蜷起手,放了下来。

  明月略侧头,见容若这般模样,嘴角不禁露出轻微的笑意,而后举步离开。

  容若愣怔许久,还是冰月一声,“表哥,人都走远了,还看些什么?想叫就叫嘛!”语气酸楚带着刻意的嘲讽。

  容若苦笑,“表妹在挖苦我?”

  “哪敢?”冰月冷不丁扯个微笑,“今天我人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容若一怔,“说不舒服就不舒服了?”

  冰月不加理会,转身摆手,做出再见的手势。容若哭笑不得,女人心海底针。摇晃脑袋,转身也去忙自个的。

  明月出了正堂,满足地四周张望其他活动。并未察觉其他活动能引起她的注意。正索然无趣之时,围棋那边起了阵阵掌声。

  其他人都蜂拥而至,经过明月身侧的一人还嘀咕道,“又赢了啊。”

  又赢了?明月想到玄衣男子与花甲老人的对决,刚才还不是苦思冥想,花甲老人洋洋得意吗?怎不下半柱香的时间,竟是“又赢了”?这到底是玄衣男子还是花甲老人胜?明月一时好奇,也跟着过去看了。

  她去是看到的是花甲老人向玄衣男子拱手,脸上带着敬佩的模样。从这趋势看是玄衣男子胜了。

  见那玄衣男子嘴角挂着温润的笑感觉整个正堂暖烘烘的。

  这时一人叫嚣:“这位公子这般厉害,不如跟第一棋手纳兰公子比一比啊。”

  这人一叫嚣,其他看好戏的人也跟着起哄了,说些不入流的话,激将那玄衣男子。只见那玄衣男子依旧带着温润的笑容对着大家。明月盯着这男子看,不禁想,无时无刻挂着微笑的男人最可怕。

  那玄衣男子身边着米色衣衫的男子不满道,“怕还不成?叫那位公子过来极是。”

  这话一说,其他看好戏的便统一道,“第一棋手当然要下挑战书啦,哪能说切磋就切磋?”

  米色衣衫男子不屑道,“怕还不成,写就写。”

  玄衣男子一把扯住他,“常宁,我们只是来娱乐。”

  常宁?明月一听这名字,目光就忍不住更专注朝那两人瞟去,从玄衣男子身着打扮来看,就知是富贵子弟,且不说布料高档,光说气质就不同市井常人。而这常宁,明月想到的就是顺治第五个儿子——爱新觉罗常宁。要是…真是他的话。那这玄衣男子极有可能是……“三哥,他们瞧不起我们。”常宁极度郁结不平。

  三哥?明月一笑,看来这次会友还真是藏龙卧虎了。明月捋捋发丝,绕有兴趣看着事qíng发展。

  这时,顾贞观走来,上下打量玄烨与常宁,拱手抱拳,“实在不好意思,我是此次会友大会的负责人,方才失礼的地方实在抱歉。”

  玄烨笑道,“无妨,他们也只是拿了耗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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