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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霍_折火一夏【完结+番外】(27)

  “脸色很苍白。”

  “是么?我刚刚做了梦,大概是被吓的。”

  他在chuáng边坐下来,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挑着眼角看她,眉目姿态依旧自成风度。

  纪湛东学着她的语调:“是么?”

  “我渴了,要喝水。”霍希音跳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要不要?”

  他摇摇头,唇边的笑意消失不见,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没什么表qíng。

  霍希音端着水回到卧室,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来。室内太安静,甚至连外面偶尔的喧嚣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霍希音的脚步声也很轻,连坐下去都是悄无声息。她自认虽然倔qiáng,但还算懂忍让,很少会有这种面对面和人对峙的时候。

  “我前几天做梦,梦起小时候。有段时间我养过一只波斯猫,雪白皮毛,优雅步子,很温顺,也很漂亮。后来这只猫走丢了,怎么都找不见,我难过得两天没有吃饭。再后来姥姥知道了,不知从哪里又给我弄了一只相似的来,也是雪白的皮毛,甚至连眼珠的颜色和吃东西的姿态都近乎一模一样,我最初看到它的时候觉得像极了。”

  “可我在养了它一周之后,却发现,这只猫太容易发怒,脾气不好,并且十分娇气,尽管外表一样,可终究不是原来的那一只。后来我越来越失望,看到它又总是会想起第一只猫,然后就会伤心,最后我只养了一个月,便将那一只又送了回去。”

  她说到这里,忽然抬起头来看他,眼神平静,呼吸平稳,就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纪湛东,你在和我相处的时候,是不是也和我当时那样,觉得挺失望?”

  她还从没在纪湛东脸上看过这样复杂的表qíng。并不震惊,对她这种坦然他仿佛早已知晓,连半点诧异的眼神都没有。但其中带着歉然,另外还有清清楚楚的疲惫。就像是等待了许久的一件事,明明知道结局不尽人意,却又不得不坐以待毙时的那种挡不住的疲惫。

  柔和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霍希音这才注意到他眼底有些微清晰的血丝。他极少会这样,“神采奕奕”这个词一向都是被他随身携带。唯一一次,似乎是在去年夏天,他亲自指挥一项工程,忙到一塌糊涂,而那个时候她又碰巧是急xing肠胃炎,纪湛东分^身乏术,三天不眠不休,后来他从医院接霍希音回家的时候,眼底就如现在这般血丝重重。

  他沉默良久,终于低低地开口:“我从没失望过。”

  “何必撒谎。既然我决定了挑明,就做好了承受所有现实的准备。就算你只是在潜意识里把我当成是夏未央的替身,那在不一样的时候也总会有失落。这是人之常qíng,无可厚非。别再否认,我不会信。”

  他笑了一下,有点儿苦涩:“我现在说任何乐观的话你都不会信,你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计较。以前你就不会听我的,现在更加不会。”

  “你想让我怎么听?听你怎么隐瞒我么?我说过,隐瞒有的时候比欺骗更讨厌。你存了心不主动jiāo代,又试探我,你觉得我应该是怎么反应?直接问你么?如果你是别人的替身,你会在没有确定的时候直接找当事人问这个么?纪湛东,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做法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他没有回应。

  霍希音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说:“从L城扫墓回来那天晚上,你有个未接电话,是夏未央打过来的,对不对?”

  “是。”他抿了抿唇,说得相当困难,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霍希音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她最近总是在不由自主地回忆,也终于想起那天晚上的不对劲。纪湛东明明对拇指一族表示鄙视,觉得既没效率又没作用,那天晚上他却在手机上敲着什么,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去,耐心十足;他也鲜少会对电话不理会,而那天晚上那个来电一直纠缠得无休无止,按照他平日的习惯他本该直接挂断,可他却选择不闻不问。

  而就在第二日,夏未央答应了陈遇的求婚,快得让办公室女员工芳心破碎,也快得让陈遇喜出望外。她明明一直态度含糊话语敷衍,却在一夕之间改变想法。

  当这些看似无关的碎片因为她一时的妄测而串接起来,得出的结论几乎让她不敢置信。

  “后来的那座吊桥,你第一次走上去的时候,也是和夏未央,是不是?带着新人故地重游,纪湛东你做得可真是不光彩。你当时是什么心qíng?恐怕感觉不会太好吧?而再后来你收购公司,我能不能这样想,其实你也是承了夏未央的qíng,对不对?你既然想要收购,就必然会给夏未央和夏仪足够的遣散费。你一向慷慨又重qíng,在这件事上恐怕也不会吝啬。即使假如最后公司给了我,可你的本意也是想要两全其美,你在征求我意见的时候又何必把事实只告诉我一半?你当我是傻子么?还是你觉得,这种事你说不出口,让我自己发现会比较好?”

  “我后来一直不理解,你们既然认识,又为什么在步行街上装作不认识。夏未央演戏,你配合,我和陈遇在一边看着。这场面你不觉得很滑稽么?你就有那么大的信心,演员的演技足够高超,高超到足以把事实一直瞒下去?纪湛东,你难道不觉得这很讽刺?”

  “夏未央周六晚上自杀住院,你周日从C城赶回来。纪湛东,既然你这么难以忘记,直接和我分手就好,又何必以这样的方式给我难堪。反正如今陈遇车祸离世,夏未央躺在病chuáng上需要人安慰,你们又有感qíng基础,你又何必一定吊死在我这棵树上。一纸婚约算得上什么,当初你一时冲动求婚,现在完全可以反悔,既然结婚了都可以离婚,我们这订婚你也可以不必太在乎。你放心,我最讨厌拖泥带水,我会很慡快。”

  第 二十二 章

  22、

  然后就是一径的沉默。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可终究还是难以说下去。比如那一天,他在电话中的那一声“未央”,时至今日,她依旧没足够的勇气质问。

  再比如,他装作若无其事,从头到尾都在帮助夏未央,从她回国到她工作再到霍长清当初的公司,她说什么做什么,他全部尊重并给予帮助。这样会不会也太过绅士了一点?

  回忆有时候是一件极痛苦的事,霍希音自认自己一直倾向大事化小息事宁人,今晚的咄咄bī人,她以往从没有过。她不擅开端,也不擅责备,连反问的口气都十分淡。她平静地陈述,但没给他解释的时间,霍希音一个人一口气从头说到尾,她没勇气让时间空白,静默让她憋闷得难受。

  “你一直聪明,我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猜到所有的事,然后来质问我。”纪湛东终于在安静中开口,缓慢的,好听的,但带着一点喑哑,像是疲惫,“夏未央回国后,我的确试图隐瞒过那些过去,但我发现纸终究包不住火。扫墓回来那天,她发过短信,也打过电话。吊桥我也的确曾经走过,同行的人里除了整个社团的人也确实还有夏未央。但我带你去那里之前,并没有想到那一层意思。我很抱歉,我无意伤你。”

  “你父亲的公司,夏未央也确实代她的母亲找过我,希望我放宽条件。可我是真的希望能把那家公司还给你,它在当初毕竟有你母亲的股份,你对它也有感qíng。你可以否认,也可以漠然,但是希音,人们的漠然,有时候往往正是她对事qíng解决无力选择逃避的表现。”

  “那次步行街,我不想辩解什么,也知道所有的辩解都站不住脚。那个时候我想象不出你知道事实后会是什么反应,她假装不认识,我就也顺水推舟。今天我回来,并不知道她住院,我回来是因为你。不管你最后要怎么做,这些解释我都希望你能知道。”

  他的声线带着独特的磁xing,如同琴弦,一点点扯动死寂的空气。他的话让她的心qíng大起大落,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一般。霍希音的心陡然沉了下去,手随之脱力,接着杯子便跌了下去,滚在厚厚的地毯上,水洒出来,没有声音。

  她手指冰凉,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看到他的手轻轻抬起,但终究还是落下。他的姿态终于不再散漫,也不再调笑,却也不再亲昵,她终于难得的看到了他认真而疏离的一面。

  “夏未央说陈遇体贴又有耐心,很能迁就人,还不喜欢吃酸,并且一直喜欢微笑。你和她可真是默契,夏未央找了一个和你xing格想象的,你找了一个和她长相相似的。我们一个父亲生出来的,能没有像的地方么。还有,陈遇死的时候,夏未央那么愧疚和恐惧,甚至自杀,超出失去一个未婚夫所应有的反应限度。假如我一直装傻不提这些,你是不是就一直不打算说?纪湛东,你觉得这样很合适?”

  他不语,走过来把掉落的杯子放回茶几上,接着走到她面前,半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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