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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霍_折火一夏【完结+番外】(44)

  纪湛东隔着门板,察觉不到她的心里活动,只温和地开口:“需要帮忙吗?”

  她轻舒了口气,自嘲有些小题大做,又将花洒打开,慢吞吞地用单手搓着头发,从牙fèng中挤出几个字送给他:“不用,谢谢。”

  他隐隐带了笑意,顿了顿,问她:“你确定吗?”

  “我十分百分万分地确定,拜托您赶紧起驾回宫吧。”

  他的笑意更大:“假如你需要帮忙,我会十分乐意。”

  不晓得他是否出自刻意,话尾微微拐了弯,穿过水声送进她的耳朵里,很像是带着几分调笑。霍希音顺手就将手边的东西扔了出去,直直地砸到了门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而她自己用力过猛,脚上一滑,差一点摔倒,所幸立刻抓住一边的扶手,并且反shexing地“呀”了一声。

  接着门便被拧开,纪湛东很快就闪身进来。霍希音不小心碰到软骨,疼得眼泪汪汪。她再次被他见到láng狈的样子,还是在这种qíng景之下,她顿时连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她心中觉得难堪,触手能甩的东西都被她甩了出去。沐浴液洗发露,大小瓶罐能扔的都扔完了,空间内也被她溅得到处都是水。霍希音又抓到一条gān毛巾,想投过去,看到纪湛东一副“你敢扔我就敢接”的姿态,心中愤恨又无处发泄,最后只能咬着嘴唇瞪了他片刻,把毛巾向架子上一扔,背过身不再理他。

  她的头顶上还都是泡沫,刚刚经过一通胡闹,此刻被甩得到处都是。她单手,还要兼顾受伤的手臂,行动不便,而这明显不能逃过纪湛东的眼。

  他把她所有扔过去的东西都抱在怀里,放到一边的支架上。接着走过来,一手拿过毛巾,帮她擦了沾了泡沫的脸,动作很细致,接着又摘下淋浴的喷头,帮她冲洗,他不说话,动作很轻柔,并且也没有逾矩,霍希音一下子就没了声。

  她一向讨厌别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刚刚的qíng况看,她怕是要讨厌自己一下。

  “你那本老子道德经呢?你最近真该看看禅机之类的书,真是越来越没耐xing了。”纪湛东穿着浴袍,一丝不苟地帮她打理着头发,再加上低沉又有点无奈的声音,在这个雾气氤氲的浴室中,倒让霍希音不好意思再张牙舞爪。

  她的手扶着墙壁,打算他一发生错误的不合时宜的行为就直接拍过去,毫不留qíng。

  “如果你不在,我一直都挺有耐xing。”霍希音的声音硬邦邦的。

  纪湛东淡淡一笑,声线愉悦带着磁xing:“那怎么行。你的那两只吉娃娃好像还需要我买狗粮,你的卧室没人收拾,早餐中饭晚餐好像也是经我的手吧?包括现在,唔,”他故意停了一下,“这些jī毛蒜皮让现在的你做,你的脾气只会越来越大。”

  霍希音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只闭着眼享受着他在她头顶上的按摩。他的力道恰到好处,和水汽一起舒缓着她的神经。

  看来她以前是小瞧了他。这人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进得浴室,甚至还是业余中不错的按摩师,倒是一人多用,功能齐全。

  他帮她一寸寸地拢着头发,动作温柔,她的头发很长,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脖子和肩膀,似有若无地拂过,让霍希音的心跳有些加速。

  他突然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说:“医生说脖子上的这块疤可能会留下一点痕迹,不过会很浅。如果不仔细看,应该不会看出来。”

  “……唔。”霍希音很庆幸他的话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这种气氛有点儿不正常,她觉得室温在升高,有点儿喘不过气。

  “还有,你的车子已经修好了,明天让小张去帮你取一下。”

  霍希音应了一声,感觉到他的手在缓慢下移,霍希音立刻拽住了他的袖子:“我自己来。”

  但她的话刚说完便愣怔住。他俩动作相反,纪湛东浴袍那宽松的袖子本就挽着,此刻更是被她完全捋了上去,霍希音能清楚地看到他手臂上的一块伤疤,深红色,近于黑,在白皙的手臂和曚昽的浴室中,虽然不大,但依旧十分明显。

  她能分辨出当时的伤口有多深,甚至到现在那块硬币大小的伤口上还保留有血痂。她当时的剪刀戳进去,只看到他皱了眉,后来就是看到他简单的包扎,再后来他们分开,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伤口。

  霍希音的眼光捉摸不定,纪湛东瞧着她的表qíng,嗤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收回被她揪住的袖子。

  “别再看了。只一个小伤口,是我后来不怎么注意,才一直没好完全。”

  “你没有找医生看看?”

  “一点小伤口,至于么。”

  “小伤口好几个月都没好完全?”霍希音看着他漫不经心的表qíng,也嗤了一声,“难道说,你是想留下罪证,好来个呈堂证供,当堂对峙?”

  纪湛东没被她刺激到,反倒是缓缓弯了嘴角,伸出手抹去了她耳朵旁的一点泡沫,一双桃花眼敛起,带着淡淡的笑意:“想关心就直接说,我怎么可能会笑话你。安慰人有这样安慰的么?我不去看医生,是因为那段时间……我对医院有点抵触。”

  霍希音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好吧,我说。是你要听,可别觉得ròu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是存了心没想让它好,”纪湛东敌不过她再度流露出来的怀疑神色,举起一只手,眨了一下眼,一本正经,态度严肃,“我觉得它好歹也是你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假如哪一天我真没把你重新追回来,或许还可以用这个怀念一下。最起码带在身上,丢不了。”

  霍希音终于被结结实实地闪到。他俩自从相识以来,她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么恶俗煽qíng的话,再配上他的表qíng,简直让她的jī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她如今很想吐血,十分超级非常想。

  她拨开他的手,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

  “我说不ròu麻的理由你觉得不可信,我说ròu麻的你觉得更加不可信。我说的百分百是实话,就算你不打算彻底相信我,那也别表现得这么明显行不行?”

  她赤^身和他讨论这种问题,还真是相当诡异。纪湛东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勾勒出匀称的线条。他一言不发地用手梳着她的发尾,继续清理她。但霍希音用力挣扎,丝毫不避忌右手臂,倒是他小心翼翼,最后无法,只能妥协放开她。

  霍希音抹了一下眼前的水珠,叉腰看着他:“纪湛东,你最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以前喜欢nüè人,现在看起来倒是喜欢被nüè。”

  “我一直都没变,变的是你。”纪湛东没什么表qíng地把她继续按在花洒下,将她最后一点泡沫冲gān净。接着他的动作停了一停,被霍希音迅速捕捉到,她从他手中夺过喷头,冲他一扬下巴:“谢谢你,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纪湛东轻吸了一口气,指控她:“霍希音,你在过河拆桥。”

  “我乐意,怎么样?”

  “……”

  她再出去的时候纪湛东已经靠在沙发上,长手长脚地舒展开,一双漂亮的眸子阖着,眉目淡然,看样子睡得十分沉。

  他没盖毛毯,霍希音在浴室门边站了一会儿,最后蹑手蹑脚地把房间内的毛毯抱了出来,盖在他身上。

  她的动作不温柔,和他刚刚帮她揉头发的力道正好相反。但纪湛东竟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大概是真的困了。

  他这两天过得不算轻松,陆华意的电话在晚上还会打过来,而他被她折磨得也不轻。

  她这两天应该真是算被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从吃饭到叠chuáng,再到刚刚,甚至连穿衣都差点由他接手,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让她觉得如飘云层,她都快错觉自己成了个巨型婴儿。

  霍希音走了没几步,依旧觉得不放心。他以往十分喜欢诈她装睡,每次都惟妙惟肖,这次不知是不是也一样。霍希音越想越觉得他在后面瞧他,于是突然一个回身,拧着眉毛看他,纪湛东却仍旧一动不动。

  霍希音忍不住哀叹。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qíng和动作都快让她神经过敏了,如今竟然这样神经兮兮,让她自己都想鄙视自己。

  霍希音近日的生活平滑无聊得就像是一条直线,没波澜没尽头,除了看书看电视看电脑,就是浇花喂鱼喂小狗,生活懒散乏味,就像是一盘散沙,撑不起半点形状。

  她和纪湛东相处得十分诡异。霍希音在最初还拒绝他的一切帮助,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只差没把他直接打包收拾扫地出门,但她实在比不过他的耐心毅力好手腕,只过了不久,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里来去自如悠游自在,可这里明明是她的家。

  仔细想想这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中就接受,乃至最终的无视麻木。而她就是那只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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