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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杀_折火一夏【完结+番外】(63)

  路明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更对他话里的内容不可思议到极点,半晌才发出声音:“m……m市?那儿现在还没我们的盘口吧?那不就是个旅游地点吗?您在这当口去那儿gān什么?!让我自行处理,您是在开玩笑吗?梁天成这么大的事我万万不敢擅专啊!少爷您有什么事都万万不能走啊少爷!”

  罂粟在一旁听着,始终木着一张脸,雕塑一般。听到最后,眼珠才稍稍动了动。路明已经完全呆滞在一边,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楚行对他不予理会,掌心之间微一用力,罂粟终于仰起头,看了他一眼。

  楚行同她说:“你下午和我一起走。”

  罂粟没有表示出明显抗拒,下午跟楚行一起去了机场。

  她也没有问楚行去m城的目的何在。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抱着手臂一言不发,连楚行逗她说话都不见回应。行李也是楚行替她一手打包。自上次生了大病,罂粟的衣食住行各种所需用具都在内重的起居处占了一席之地,等到后来罂粟清醒,这些东西未见清减,反而有愈多的趋势。

  罂粟看楚行把两人的衣物一一折叠好,并排放进一只行李箱内。又把她最近常用的手袋打开,把她惯用的小物件一一添好。等到把东西都规整好,楚行顺手拧了一把她的脸颊,说:“想的什么?”

  罂粟转过脸来,看着他,静静开口:“离枝是我弄死的。”

  第五十六章、

  楚行像是对做这切根本没有意外,他安稳地坐在那里,眉目也未曾动下,只平静问:“为什么要烧了宅子?”

  罂粟把抹去脸上泪水,扭过头闷声不吭。他走到面前,低下眼瞧着,问:“对这么报复,是因为讨厌?”

  不回答,他就又把问题重复了遍。罂粟猛地抬起头,眼中仇恨在那刻就像把锥子,直cha对方心脏:“对!就是讨厌!就是恨!”

  楚行仍旧眉目不动:“因为什么而恨?”

  罂粟冲着他声嘶力竭地喊:“什么都恨!恨这些年把压得不透气,又把像东西样玩弄在股掌里,恨放纵别人伤害,恨杀了李游缨!根本没有负过责任,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别人感受,只顾着自己!”

  说到后面,泪水又大颗大颗掉下来,楚行伸手抹去脸颊上水泽,被把拂开。他看着,低声说:“那现在呢?过去这四个月到现在,还直在恨着么?”

  罂粟厉声说:“当然还在恨!”

  “这么报复,觉得高兴?”

  “有什么不高兴?高兴极了!”

  “如果真高兴,不会总是跟确认安全感,又紧张得天天晚上睡不着觉。”

  罂粟微微震,把推开他,失声否认:“在胡说。”

  楚行没有动,反而顺势攥住手。罂粟手冰凉,微微发着抖,被他握在温热掌心中。楚行淡淡说:“如果真还那么恨,就该在个月前刚清醒时候就给枪,直接杀死。懂楚家所有事务,死,再稍微挑拨,楚家就是盘散沙。没必要再去找景致和鄢玉,遮遮掩掩拐弯抹角。”

  罂粟微微止住泪水,瞪大眼望着他,楚行两手撑住墙壁,将虚虚拢在怀里,声音低柔,娓娓道来:“看,罂粟,根本没想象中那么恨。做这切,只不过因为些不甘心。”

  “就算不会枪杀了,也恨。”罂粟盯着他,认真得像是小学生,“不杀,只是因为不会轻易杀人而已!”

  楚行顺着话,沉声说下去:“想象遍假如报复成功之后生活。离开,离开楚宅,再也见不到,从此与楚家无关,与无关。个人,没人会只个眼神就懂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没人会再把抱在腿上喂饭,在睡不着时候讲故事哄睡觉,教品茶陪画画,没人会帮收拾那些自己收拾不了事。再不会在这世上找到个人像这样比自己更懂得,也不会找到个人比更适合。那样生活,半分不会比现在好,不会习惯。罂粟,觉得会比现在高兴几分?根本不会喜欢。”

  他说得越多,罂粟眼泪流得越急。他话音尚未落地,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反驳他:“才不是非要跟着才可以!才不是非不可!”

  “好。知道恨着。或许离开,会过得很好。”楚行看着,平静说道,“那么呢?离开,要怎么办?”

  罂粟微微怔,半天才反映出他意思,却又像是根本没有听懂,仰脸望着他,半晌才低低出声:“……说什么?”

  “需要程度,比想象中要多许多。”楚行不习惯这样直白说话方式,因而说得很慢,却同时又字字清晰,“如果不爱,这四个月认为在做些什么?个人不在意另个人,不会对照顾衣食住行乐此不疲。不会尽心收拾这个人闯下每个烂摊子。不会不管这个人在不在眼前,都要花半以上思考时间在这个人身上。这世上只有适合,也只有适合。罂粟,可以恨。但不能说不在爱。”

  罂粟怔怔地望着他,过了半晌才低声回答:“不信。”

  样子有些茫然,声音低弱下去:“不是无所不能,不能再让时间回来。再也不能让变回以前那种处事方式。会直任xing自私下去,直都看不惯这样,就算现在接受了,总有天也会觉得厌烦。那时候就又会像是两年前不能如所愿变成想要那种样子时候,在失望之极qíng况下做那些事。到那个时候,还会再做遍。”

  “不会。”楚行摸着鬓角,声音低沉轻缓,“知道以前错在哪里。不该把惯成朵玫瑰样子,再试图拔光所有刺。那本来就应当是样子。不会再做那样事。”

  罂粟有些发愣地看着他,过了会儿,忽然捂住脸放声大哭。

  像是比方才还要伤心十分样子,哭得止不住,身体贴着墙壁低下去,直坐到地毯上。抱住双膝蜷缩起自己,哭声很大,穿透耳膜般,像是要把这些年以来所有委屈和怨愤统统都哭出来。楚行跟着蹲下来,伸手去抱,被狠狠摔手甩开。

  罂粟泪眼模糊,话语因哽咽而断断续续:“知道有多恨那样对!知道离枝那些人背地里都对做过什么事!知道下了多大决心才想要离开!什么都不知道!把送去崔家,拿任何件小事压制,让离枝处处骑到头上,还杀了李游缨!知不知道被bī得想过自杀?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是错。”

  罂粟脸颊被泪水浸得发白,胸口因抽泣而剧烈起伏,泛起绵密疼:“只知道为所yù为,从来都不会想过处境,只知道拿比能承受还要更严厉方式制裁,根本没有想问过为什么,把话说得这么晚,知不知道什么都已经晚了?已经把楚宅烧了,把所有重要东西都毁得塌糊涂,现在没看到具体是什么模样,所以才没有动怒。等看到了,就会很生气,会报复,比以前惩罚还要严厉十倍地报复!”

  楚行静静说:“不会。”

  罂粟缓缓摇头,根本听不进他话,只顺着自己思路说下去,眼神暗蒙蒙,带着迷惘雾气:“不会再原谅,定不会。”

  “永远不会怪做这件事。”楚行握住手臂,微微用力,将qiáng行从jīng神恍惚中bī退出来,沉声说,“罂粟,今天只告诉,不管做了什么,都不会再管制。同时,也绝对不会放离开。要么就枪杀了,从此以后就真正自由了。要么就回来身边,嫁给。没有第三种选择。”

  罂粟望着他,咬着唇不说话。楚行摸了摸脸颊,温柔望进眼睛里去,低低说道:“罂粟,给半个月时间考虑。半个月后,要么死,要么就嫁给。”

  次日清晨,罂粟独自人离开M城。

  楚行叫人送去机场,把司机和车子都忽略掉,打电话令酒店前台叫了计程车。楚行看眼,里面透出不赞同意思,又最终言不发,只看拎着行李离开。

  罂粟在关上房间门前刻又停住,动不动停了会儿,楚行看站在那里兀自纠结,也不催促。过了会儿终于回过身来,低声说:“明明知道根本下不了手。”

  说这话时候,眼神里透着恐慌不安,还有挣扎和丝祈求。眼睛本来生得极漂亮,黑白分明,婉转灵动,然而如今像是左右两只手,将生生拽成薄薄层,再稍微用力些,就要撕裂般。楚行看着,过了会儿,还是将滑到嘴边句“那就嫁给”咽了回去。

  他倚在窗台边,目光沉沉看向。过了许久,才很缓慢地开口,仿佛只说短短两句话,就要费他许多力气。

  “如果半个月后两个都不选,会放走。”他慢慢地说,“如果这真是最后意愿。”

  罂粟咬着唇,眼泪倏地涌出来。楚行却转过身,不再看。他身形修长,比例又极好,平日里不管穿什么,举手投足间都令人觉得有岁月沉淀下来慵懒与从容意味在里面。而今个简单背影,却让罂粟莫名觉得异样,仿佛他平素那些漫不经心和沉稳冷静都突然消失不见,他也会像那样揣测试探和踯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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