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邢斌敲敲桌案。坐在对面的李保住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我杀那几个人，都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这些人民警察不给我们当家作主啊……”
邢斌完全没想到，这起案件的背后，还牵扯出几年前一桩陈年旧事。
2008年，当时的季李李读高三，就读学校是在青川临市的一所县级高中，成绩不错，几次模拟考试下来，分数都在550分上下，凭这个成绩，要考上一所一本院校还是相当有希望的。高考前两个月的家长会上，季李李的班主任对特地走了几十里山路赶来开家长会的李保住说：“您这孩子不错，就等着拿钱让他读大学吧。”
李保住当时笑的憨厚，可过后却抹了眼泪。他家的老婆子身体不好，病缠了几年，花光了家里的前，还是没保住命，在三年前撒手走了。李家现在就靠李保住种的那两亩天地过活，可就那点钱，哪够啊！
眼见着儿子这里又是个大窟窿，李保住回到家，一整宿没说话。儿他老师说读书可以贷款，贷款他知道，不就是早些年杨白劳和huáng世仁借钱一个理儿吗？
借容易，拿什么还？
正愁的时候，李保住的大女儿李云说话了：“爹，你别愁，我和村东头的二丫商量好了，我们去城里打工，赚了钱，我供弟弟读书。”
闺女一句话把当时的李保住说的老泪纵横，他抱着女儿，一个字也吭不出来。
送李云走那天，李保住记得是个晴天。当时的李云穿一件花袄，笑呵呵地和他挥手再见。当时的李老汉哪里想得到，那会是他最后一次见活着的女儿。
“我闺女死的惨，太惨了。”说到这儿，李保住已经泣不成声，他永远忘不了警察通知他去认尸时，闺女的那副模样，这些年，每每想起当时，李保住甚至不敢闭眼。
同时，他也忘不了，当初带闺女进城的那群人里，有一个就是于大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妈我去，如果被我同学知道我把杀人犯起了他的名字，我会屎得很惨。李季原谅我，原谅起名无能星人吧。嗷呜。
下章大约会说到张的，嗯，就这些，喜欢的亲撒朵花，私语会万分感谢的。
☆、第54章 如影随形
第五十二章如影随形
李云死时是身首异处，李保住到现还记得当地派出所民警带他去认尸时，自己被闺女那双睁圆眼睛吓得倒退三步时候样子。闺女那时候头发已经很长了，本来是又黑又亮，却因为沾了血缘故黏黏贴着头皮。发丝远远拉出很长，再一段距离是已经和头分离开躯体。
警察说，闺女死前是被人欺负过。警察还说，闺女死前遭了很大罪。警察还说，关于凶手是谁，他们只能力，因为线索实太少了。
闺女案子拖了几年，成了悬案。李保住等着警方为闺女沉冤等头发斑白，手肘都变了形，破案希望就越成了渺茫。
怎么办？
乡亲们说要么算了，你还有儿子。
真就这么算了吗？李保住蒙着被子家里炕上想了一整宿，第二天带着家里仅剩不多钱来了青川。
他没想到，不过是一个真相，警方查了那么久都没着落事，怎么这么巧就给他碰上了。
他还记得那是圣诞节才过一天，他负责收垃圾几家店生意好得不得了。他忙到很晚才收摊，正准备回家，一抬头，刚好看到迎面朝他走来几人，其中一个正是他一直跟踪观察那个叫于大庆。
他们人是两男两女，勾肩搭背走路上，女穿着皮裤短裙，打扮寒冷冬天显得几分扎眼。
人似乎喝了酒，走起路东倒西歪样子。李保住和他们擦肩时刚好经过一处下水井盖，井盖水眼卡住一个女人高跟鞋，原本就歪七扭八队形当场变得散乱了。
受困女人叫男人：“大庆，过来帮帮我。”
李保住看到于大庆眯着眼，摇摇晃晃走向女人：“帮你，你给我什么好处？”
“哎呀，人家整个人都是你，还要什么好处？”
于大庆jian笑一声：“我就爱你这股sa劲儿，不像某些个不识时务。”
“是啊，咱大庆哥就是狠，做了那女人，警方这么些年都没破案。那女也是，装什么清高，要她卖不卖，教她偷也不偷，还说要赚钱供弟弟赚钱，切。”
被于大庆打横抱起来女人男人怀里冲说话女人笑：“你还不知道，李云可不是大庆哥做掉第一个人了……”
女人话没完，就噤声于大庆一个眼神里。“小点声儿，你想把我送局子里去啊？”
然后就是几人间不言而喻笑声。
似乎这群人眼里，他们说并非一条人命，而是踩死只蚂蚁那么简单事。
“既然你知道谁是凶手，为什么不向警方寻求帮助？”自从做了刑警后，邢斌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相对来说“qíng有可原”案子了，每次他都要问犯罪嫌疑人一句：为什么要选择非法途径解决问题，而不是同警方寻求帮助。
而他得到回答大约都和李保住回答不相同：警察帮不了我，你们只会和我们qiáng调证据，可除了我亲耳听说外，我没证据。
这也是他做警察后体会到一个窘境，凭证据凭事实说话，否则难以立案。邢斌也很无奈。
他放下笔：“jiāo代下具体犯罪经过吧。”
“没啥经过，那之后我就去于大庆他们几人经常去地方收垃圾，时间长了也算混个脸熟。但……”李保住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邢斌敲敲桌案：“继续jiāo代。”
其实现想想，李保住后知后觉发现他似乎是被利用了，咬牙心里做了一番挣扎后，他想着不如全jiāo代了。
“但是，如果没那个人教我怎么做，可能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下手吧……”
他还记得那天他收工早，几个店生意略冷清，所以那天没到九点他到了家。躺chuáng上，李保住翻来覆去睡不着，电话铃就是他心浮气躁时响起。
对方声音倒没什么特别，听得出是个有些年纪男人。那人先咳嗽一声，然后竟开门见山直接问他：“想为你女儿报仇吗？我能帮你。”
李保住先心里一惊，然后是不信，对方似乎料到他这种想法似得，口气轻松地说，“你不信也没关系，我会让你相信。”
于是接下去几天理，李保住先后接了那个神秘男人几个电话，对方话一直不多，只是告诉他，今晚，那四人中某几人将哪里出现。
李保住去看了，真如那人所言，地点、时间、人数全部吻合。李保住不得不信。
也就是他犹豫是否要和神秘男人求助当晚，男人电话再次打来。电话里，那人说：现有个机会，可以让你替女儿报仇，而且你自己还不会被警方怀疑，如果你选择放弃，那这会是我后一次打给你。
李保住没放弃，于是借着扒手团伙因为叶南笙事被警察围堵时机，他按照神秘人指示先后以送吃和代传口信为借口，把那四人骗到偏僻角落，进而杀害。
“我就是没想到于大庆第一次竟然没死，于是按照那人之后指示，我安排了那起跳楼，本来想伪装成自杀，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看穿了。”
老实淳朴李保住拿带着手铐手擦擦嘴角，“我现就是希望政府能不要把我儿子牵扯进来，一切都是我做，他不知qíng，真，求求政府了。”
十分钟后回到办公室邢斌，手里拿着来自另一间房间供词，心绪长久不能平静。这个局是他设，先找一个人冒充李保住激了季李李一下，再拿季李李事bī出李保住。
现看来，这个局他赢了，还是超额完成。季李李同李保住像事前约好一样，分别承担了所有罪责，他们用意很明显，不想让对方连坐。不过从警方手里掌握证据，不难看出，这次案件主凶是李保住，而季李李则是于大庆被害案主要策划人。
其实让于大庆跳楼是件很简单事，季李李不过事先和于大庆透露了近风声紧言论，然后让于大庆等办公楼五层，等季李李信号再回住处。
这个信号自然是于大庆催命符。
李家父子犯案是场悲剧，而悲剧酿造者无疑也有警方一份。邢斌考虑同上级打个报告，就算不能为李氏父子减刑，也是让青川警界自省。
又是一会儿过去，有人敲门进来。是邢斌手底下gān了许久一个信息员，梳着整齐短发，样子很jīnggān。信息员趴门边，冲坐屋里发呆邢斌说，“队长，关于李保住供述那通神秘人电话来源，我们已经查到了。离这儿不远，就隔壁田区。
邢斌脸色一正，把手里文件朝桌上一拍，“看看去。”
依旧是便衣出行，几辆黑色轿车速从马路上飞驰而过，车顶都没挂警灯。
邢斌几人坐头车里，路直中段，他回头看龚克：“龚克，你说这个张上辈子该是和你家有多大深仇大恨，害死一个龚叔叔不说，瞧着苗头，是和你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