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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色_梧桐私语【完结】(53)

  凌胥日掀开被子,苏梧桐的嘤嘤声在漆黑的夜里变得格外清晰。

  “桐桐,怎么了?”

  被沉重的qíng绪压抑一天的凌胥日听到梧桐的哭泣,眼角不觉也是一片冰凉,他勉qiáng压抑着愈演愈烈的痛意,控制住嗓音,压低说道:“桐桐,怎么了?怎么哭了?”

  揭开的白色被褥在黑暗中散发着半透明的微光,凌胥日手伸进被子抚着她的发丝。

  长长的栗色在细碎月光的掩映下泛着诱人的光泽,薄薄的覆盖在苏梧桐的脸颊上,凉薄的水渍渗过发丝浸了凌胥日一手。

  “哥,哥,孩子,孩子怎么办,怎么办啊?”梧桐死死的咬住下唇,心中的痛仍不可抑止的从话语中传递给了凌胥日。

  凌胥日脱掉鞋子,托着梧桐的身子往里挪了挪,自己翻身上了chuáng。

  梧桐最初还有几分挣脱掩饰的意思,但是当熟悉的臂弯环了过来,那淡薄清丽的薄荷香气盈满口鼻时,梧桐那一贯所谓的骄傲与坚qiáng立即崩散的支离破碎。

  她顺着凌胥日放在臂上的力道一股脑滚进那熟悉的怀抱。“哥,我……我舍不得孩子……”。

  短却硬的指甲透过棉质衬衫在凌胥日的背上烙上了一个个深刻的月牙儿,苏梧桐用这种绝望的挣扎将自己的痛成功的把凌胥日也拉进了地狱。

  他收紧双臂:“没事,没事的,桐桐,这个孩子我们要的,我不会让他(她)有事的,你放心,你放心……”

  似是对梧桐,亦似是对自己说,喃喃的声音像古琴淡雅的弦音一样按摩着两人的神经。

  十几分钟后,苏梧桐的qíng绪总算在凌胥日的安慰下平静许多。

  也许是哭的多了,伤感的气氛中梧桐竟然搞笑的打起了咯。

  “桐桐,你怎么知道的?”凌胥日手指穿过梧桐细柔的发丝,问。

  “gān妈的姐姐来看我,咯……都说了,咯。”梧桐捂着嘴,黑暗中不自觉的朝凌胥日怀里藏了藏。

  凌胥日想着徐仲池来找梧桐多半是徐友芬的主意,他伸手拉下梧桐捂在嘴上的嫩白,瞬间,房间内又是一片嗝了嗝了的打嗝声。

  这声音渐渐冲散了那淡淡的悲悯与哀伤,“桐桐,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随着声音,凌胥日一下一下的给苏梧桐顺着背,梧桐依言,全身放松的调节着呼吸,一分钟后,呼吸果然畅快许多,胸口郁结的一团气也随之散去了。

  凌胥日一边轻抚,一边细语道:“桐桐,你放心,这个孩子我们会留,我不会让孩子有事的。”“嗯,哥,我信你。”

  同样的华山医院,不同的十层楼梯内,季白、chūnjú两人坐在长桌两旁的凳子上,夏响盘腿坐在chuáng上,三人默默的吃着饭,彼此无话。

  夏响眼睛死死的盯着饭碗,却丝毫没有动筷子的意思,思维早已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季白见此,咳嗽一声:“gān嘛呢,不好好吃饭,心神不宁的!”

  见夏响依然神游,季白生气的放下碗筷,瓷碗落在金属chuáng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夏响唬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碗上的筷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啪嗒一声落在了桌面上。

  夏响见chūnjú端着碗怔怔的看着他们,不觉脸上无光,朝着季白开口呵斥道:“你这发的什么风,不好好吃饭!”

  “哼!”季白冷笑一声,“恐怕不是我抽风,而是某人的梦中qíng人一来,咱家的大老爷就人来疯了,是吧chūnjú!”

  季白的本意本是借着chūnjú给自己造造声势,没想到这话一出,立即让chūnjú想起下午的一幕,她脸上一白,托着碗筷的手也不自主的颤栗起来。

  气头上的季白并没有注意到chūnjú的异常,她怒目的蹬着夏响,换做平时,夏响早就急了,然而这次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急色的看着季白,“哪个梦中qíng人?难道是徐……”

  友芬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夏响的舌头就断送在季白凌厉的眼刀之下了。

  “快五十的人了,亏你还有这个脸!”如果眼睛能当作武器的话,那季白的眼皮绝对能把他挤死。

  “好了好了,不吃了,chūnjú,把东西收拾一下,丢了吧!”

  夏响把chūnjú支开,冷眼瞧着她走出了房间,这才小声对季白说:“小白,你不会看见徐友芬了吧?”

  季白哼了一声,扭过身子。

  “老婆,和你说真的呢,是不是见到了啊!”想想下午见到的凌胥日,夏响一阵心悸,声音也由讨好变为急切。

  季白甩开夏响骨瘦的爪子:“是又怎么样,你还真惦记她啊,可惜人家不是来看你的。”

  “哦?此话怎讲。”夏响听出这个中还有门道,头抵在季白肩膀蹭了蹭。

  要知道季白虽然是子/宫摘除的人,但她仍然是个女人,虽然是个打了折扣的女人。

  “发qíng边去,别在我这发,告诉你,这两天给我消停点,没事别往外跑,凌家那位可就在楼上呢!”

  季白推开夏响的头,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

  上海冬季特有的yīn寒顺着阳台股了进来,飕飕的呜咽,季白心中的燥热这才渐渐平熄。

  她转过头,“老夏,好久没开荤了,是不是想了啊!”

  此时的季白消失了平日的端庄,消失了对紫黛母爱的慈祥,仿佛瞬间,她就又恢复到夏紫黛13岁那年以给夏响治病为由诱骗小女孩儿躺上chuáng的那个恶毒“母亲”。

  然而,每每,无论是徐友芬的人或是名字出现在她周围时,她总是嫉妒的发狂,而那个晚上,她势必会想办法将夏响的思维从那个该死的女人身上移开。

  谁让她,复旦大学的校花季白,会沦落成她徐友芬可悲的替身呢。

  “老婆,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夏响装模似样的理了理头发,一本正经的说。

  “哼,你就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吗?当初说好好好照顾苏醒的女儿,就当还债,可你这事办的好啊,直接就把人家给上了,如果让凌家和那个什么梧桐知道,你想想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夏响忆起当初玉清宫那次的教训,不禁头皮发麻,“老婆,小白,你最好了,你不会的是吧?”

  “那就看你对我的态度了。”说着,季白白粉粉的手搭在夏响的肩头,揉捏起来。夏响闭上眼睛,享受着季白的服务。

  年轻时,季白也是上海名极一时的大美人,新婚夜里他们也曾辗转缱绻,颠鸾倒凤。

  如果不是后来季白小产后得了子/宫癌,她和夏响间也会是一对和谐夫妻吧。

  夏响在揉捏当中舒服的倒在chuáng上,睡着了嘴里还不住的喃喃:“友芬……友芬……”

  一旁的季白听的真切,不禁银牙咬碎,“绝不能让他再心存念想,不然以后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呢。”

  想到这里,季白扯过被子给夏响盖上,便走到柜子旁边,从包里拿出一瓶LEMON果汁,打开包装,撕开封口锡纸,她咚咚咚的朝杯子里猛的一倒,糙莓图案的玻璃杯瞬时注满了huáng色。

  季白朝门口望了望,便迅速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小瓶子,5毫升的容积只浅浅的装了一个瓶底,她打开盖子,略微犹豫后便迅速的将透明液体倒进果汁里。

  就在季白摇匀杯子时,chūnjú从外面走了进来,季白心虚,“chūnjú啊,夏叔叔刚刚有杯果汁没有喝,你喝了吧。”

  chūnjú将沾满水迹的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忙不迭的接过杯子,却没有马上喝,“谢谢你,太太,我还有东西没弄完 ,待会儿再喝吧。”说着就要把杯子放下。

  “阿jú啊,这个可是外国进口的纯果汁,开封马上喝才好。”

  季白闪烁着眼睛,极力鼓动着chūnjú。

  “哦,那好吧。谢谢老爷和太太了。”

  chūnjú说完,咕咚咕咚实实惠惠的将满杯饮尽。

  喝完,抹抹嘴,“太太,这外国的洋饮料就是不一样,比三块钱一瓶的雪碧还好喝啊,我去gān活了。”

  “好喝就好,好喝就好。”季白心虚的应着,同时负罪着,又一个纯真的女孩儿要被她毁了。

  “小jú啊,今天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我先回了,东西放那明天弄吧。”说完,季白拿起提包就往外走。

  季白晚上本很少在这里留宿,chūnjú对季白偶尔变化的脾气也习以为常了,所以没说什么,默默跟在季白身后将她送出房间。

  “早些睡吧,你叔叔怕光,把帘子拉上。”季白边说边伸手把门上四方玻璃上的挡帘拉起。

  善良的chūnjú丝毫没有看出异样,季白出门后,她锁好门,检查了排氧口的氧气,做好这些她关上灯,回到chuáng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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