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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世_苏眠说【完结+番外】(11)

  云止大声道:“不可!”话里终于有了一些急切,又连忙转头对不知所措的如相方丈道:“方丈,请组织贵寺僧众百姓速速撤离!”

  如相已是面如土色,立刻跌跌撞撞地跑到殿中,努力冷静地挥手组织道:“转轮寺的出家人,往这边走!各位居士,请往那边走!”

  云止抬头,目光冷冷扫过屋梁悬灯,俱是无人。“两位施主与贫僧有何过节,将贫僧杀了便是,何必伤及无辜!”

  “小苏你说,这和尚是不是太不知趣?”阎摩罗仍是嬉皮笑脸,“我可是地狱阎王,我说jī犬不留,难道还能有假?”

  大殿门口,在如相方丈的组织下,僧众信徒们正疾步朝外走,亟亟逃离此处。然而忽闻得接二连三的惨叫声,那些已踏出门去的人不知遇到了什么障碍,竟直接倒下了,连一滴鲜血也没有流出便毙命当地!

  如相方丈转头对云止惨声道:“大师,外面有毒!”又赶紧道:“都回来,都回来!”

  云止眸光一凝,他知道,这才是阎摩罗的真章!

  当初下给他的那二重天毒,实在是太儿戏了。

  然而他的心思……他的心思,此刻却并不在这上面。

  阎摩罗已经唤过两次“小苏”,显见得……她也在。

  只是她从未出声。

  她……她为何,还是与这些人同流合污了呢?

  云止闭了闭眼,只觉一种时光亦无力弥补的惨痛缓慢自心房流出,缠绕着一颗心,直至窒息……

  忽然,闻得嗡嗡诵经之声。

  他睁开眼。

  却见未能逃出去的僧众与信徒在大殿中央团团而坐,俱是合十闭目,口念佛经,全不再管那生死毒杀之事。有的人虽仍是抖如筛糠,但口中经声不止;如相方丈亦坐在其中,长眉垂落,面色平静。

  “我旷劫来,辩才无碍,宣说苦空,深达实相,如是乃至恒沙如来秘密法门,我于众中,微妙开示,得无所畏。……”

  得无所畏……得无所畏!

  云止胸中突然涌出一股热流。

  他是那个佛前讲经之人,将这段经文说与这些人听,可是这些人,才是真正懂佛、真正信佛的有缘者!

  阎摩罗见这副场景,似乎也略微惊讶,片刻便也恢复如常,“小苏,你看这些傻和尚——”

  剑光起!

  那一瞬间,转轮寺中诸人,都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殿中那尊庄严静默的大佛,突然自圆肚中裂开,宛如莲花千瓣层叠绽放,而凌厉的剑光便自佛光中劈出,直直刺向上首云止的背心!

  云止自然感受到了那汹涌凛冽的杀气。

  就凭这杀气,她已不负“沧海第一杀”之名。

  他想。

  那一剑刺出,必直捣心脏,他知道,但是他无法闪避。

  眼看得殿中众人惊惶恐惧的神色,他闭上眼睛,平平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四字念毕,便闻“叮”地一声响,那长剑划破僧袍,却直直撞上了什么坚硬的物事。

  他的面色终于变了——他竟忘了……

  身形即刻向前掠开,便看到苏寂惊讶的脸。她站在大佛的残躯之前,长发束起,面容冷冽,长剑犹保持着进击的姿势。

  “你——”她皱眉。

  云止心中却是激动万分,仿佛中了迷药一般地欢喜——我佛慈悲,我佛不容我便死!

  然而方才苏寂一剑使尽全力,即令未破皮ròu,剑气激dàng之下,也令他蓦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的身子晃了一晃,退到大殿一侧,忽然拿起了一根齐眉棍。

  苏寂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此刻作困shòu之斗的云止很是有趣,她没有追上,却是走到了那一群趺坐念经的信众之旁。

  云止面色大变:“苏姑娘,你——”

  苏寂五指忽出,陡然便抓起了如相方丈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剑刃横在他颈上,“我如何?”她冷笑。

  云止俊秀的容颜已成惨白,“你不可如此——”

  “是么?”苏寂冷冷地接了一句,话音未落,剑光一闪,如相方丈的脑袋便斜斜歪下,一条细细的血线此时才缓慢地渗出血来……

  其他信众眼见方丈被杀,无不心神大乱,再也念不下经文,拼命便往殿外逃去。而阎摩罗已经翩翩然立于殿外,一手一个,刹那间便将那些人解决了个gān净。

  阎摩罗此刻总算现出真身,面容白净,倒是个年轻小生模样,向里面歪了歪头,洒然一笑,“小苏你可真是磨叽,杀个人还这么多话。”

  里间,已只剩了苏寂与云止两人,冷冷相对。

  云止一手紧紧攥着那根齐眉棍,另一手死死抓着念珠,表qíng沉暗,口吐的鲜血溅在僧袍上,而他只是茫茫然道:“你不可如此……你怎可如此……”

  苏寂已执剑缓缓走上前来。

  “我不知道公子为何要杀你,大约是有人要杀你,向公子下了单子。”她一步一句,话音清冷如风送浮冰,“我也不知你一个傻和尚缘何与人结了仇怨,也不知杀你是对是错。”

  他怔怔地看着她,她手中剑上的红璎珞与血槽中滴滴垂落的鲜血同色。她面无表qíng,已全然不是在他药庐中那副刁蛮任xing幼稚的样子。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哪一个才是她所愿意成为的她……

  长剑骤然迎击而上!

  他眸光骤凝,上身后仰,齐眉棍伸出径点她握剑的右腕。他这一下反抗敏捷而及时,令苏寂大吃一惊,即刻剑jiāo左手,横劈过去。云止足踏卦位以棍迎战,宽袍大袖随风声鼓dàng而起,仿佛谪世的仙人目带怜悯,手中长棍一卷一带,便将她的长剑裹得飞了出去!

  兵刃脱手,那艳红的璎珞在半空中玎玲jiāo响,苏寂骇然变色,陡地回头望向他。

  这个和尚,身上确无半点内力,却仅凭招式身法,便震飞了她的兵刃!

  “你——”话未出口,她便见他的眸中涌起极深沉的悲伤,她恍惚如受重击,只觉得他这眼神……好熟悉,似乎是在很久远很久远的时光里,曾经……与她擦肩而过。

  便是这一瞬的怔忡,云止已将齐眉棍点上了她的咽喉,冷冷面对着同样不可置信的阎摩罗。

  阎摩罗一下子跳了进来,大声道:“你不可伤她——”

  “贫僧自不会伤她。”云止的话音依旧平缓,如一条奔流不绝的河,没有丝毫的qíng绪,“只要阎施主放我们走。”

  “你——你们?”阎摩罗表qíng夸张地看了看受制的苏寂,微妙地眯起了眼,“你还要带走她?”

  “或者杀了她。”云止棍下加力,苏寂的面色惨怛地白了下去。

  阎摩罗心中飞快地盘算了一遍,望向苏寂时眼神却是带着担忧,“好……你立刻便逃,我也立刻回去,至于你能不能逃得过公子的追兵,便看你的造化!”

  云止深深吸了口气。“阎施主心存仁念,必是有福之人。”

  阎摩罗重重地“哼”了一声,一个纵身便消失不见。

  云止待他真的已远去,方缓缓收回了手,整个人好似气力都用尽,径自瘫坐在了地上,面对满殿尸首láng藉。

  苏寂摸着自己喉咙上的痛处,哑着声音道:“你不是要逃么?”

  他回过头看她,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目光是全然的空茫,空茫中又是劈天盖地的痛苦。

  她叹了口气,只得低身拉起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她不由得握得更紧了些。“阎摩罗已经怀疑上我,你害我被抹了黑,还不赶紧带我逃?”

  他却突然抽回了手。

  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他冷眉冷眼,再不是她所熟知的温润模样。

  “姑娘造这许多杀孽,可知日后必遭业报?”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一大段的,还是《楞严经》……

  还有阎摩罗么,既然被我写成了一个白脸小帅哥,那他一定不能pào灰,阿弥陀佛……

  咳咳,这里是阿眠在9月29号跟大家说个抱歉……今晚更新暂停一天,明天……明天上新封面啊!!!

  ☆、天道亦无亲

  业报?!

  她怔然与他对视,渐渐地也抬高了下颌,目光冷如冰雪。

  她承认,自己方才,确实是……心软了,才会被和尚制住,成了他的人质。可是现在,要她重新杀过,那也不难。

  她最恨的就是和尚这副自认圣人的嘴脸,总是在嫌弃她,总是在怜悯她,然而她要怎样才能让他明白,她不要他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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