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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的世界谈谈_桃桃一轮【完结】(108)

  “是吗?!”贾亚烈瞪了瞪眼睛。

  “举几个例子,墙壁就代表安全感,桌子和桌布意味着家庭,穿着铁环的窗帘杆就是两xing关系,屋顶和窗户代表人心中梦想和现实的冲突,窗帘代表不足为外人道的业务,苍蝇的尸体代表死亡……只要我们的负面qíng绪和其中一项有关,她对这一项糟糕的描述就会像鱼线上的诱饵,把潜意识里的负面qíng绪钩上来。所以,你们可以说说,当时自己心里都想到了些什么?”聂羽峥微笑,比了个“请”的手势。

  他俩把当时所想说了一遍。

  “她切中了你童年时一次安全感危机。”聂羽峥看了看贾亚烈,然后看向沈子平,意味深长,“至于你,则是对家庭的负罪感。”

  沈子平拍拍胸口,“说真的,心里真的挺不好受的。对了……我很好奇,你当时想什么呢?”

  “想到为什么我妹妹的小名叫壮壮。”他有所保留地说。

  “哈哈哈哈!”二人不禁笑开,看上去并不相信。

  聂羽峥抬手看看表,中场休息时间似乎就快结束,“我忽然意识到,那些细节在讯问中根本可说可不说,说多了还会造成自己的心理负担,通常可以一笔带过。我很早就说过,当事人一些看起来是废话的语句,往往藏着他真实qíng绪和真正目的。我不断地思考两个问题——她从哪里学到的心理cao控?又为什么对我们进行负xingqíng绪诱导?陈昱发来的调查小结,解开了我第一个疑问——《试验心理学》和《生理心理学》都不是心理学科的入门书籍,尤其是《生理心理学》,这是专业领域的分支心理学,没有一定心理学基础知识的积累,不可能全文无障碍通读下去,说明她定居乌来村之前就有了一定心理学基础。我推测,她被囚禁的这七年并非都在受苦,她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让曾大qiáng放松了戒心,在给她买高级保养品同时,曾大qiáng可能也允许她看一些书,或者,应她要求,买一些书给她消遣。”

  贾亚烈叹了口气,“第二个疑问,你弄明白了吗?”

  “进去接着问,或许就明白了。”聂羽峥指了指墙上的钟,示意他们,中场休息正式结束,“是时候该问曾大qiáng和曹义黎的死亡经过了,听她到底怎么说。”

  回到讯问室,贾亚烈和沈子平看禾诗蕊的目光中多了许多防备,贾亚烈甚至拿出一瓶风油jīng,抹了一些在自己鼻子下面提神,“禾诗蕊,据我们掌握的qíng况,曾大qiáng分两次开口向曹义黎索要数额更大的封口费,一次5万,一次15万。你知不知道?”

  禾诗蕊轻轻点头,“曾大qiáng是个好吃懒做的人,也不愿意多学些谋生的技能,这么多年就一直靠给园艺公司打临工生活,工资的收入不是很稳定。他的一个工友买彩票中了几十万,买了一辆车,他可能心理不平衡了,一下子问曹义黎要了5万块钱,对方很轻易就答应了。他尝到了甜头,忽然狮子大开口,又要15万。两次的钱都是曹义黎亲自拿过来的。”

  沈子平深吸一口气,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曹义黎最后一次去找曾大qiáng时,都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看见?”

  禾诗蕊抬头,观察对面三人的表qíng,忽然瞪大双眼,“他俩因为钱的问题打了起来,曾大qiáng把他杀了。”

  聂羽峥平静道:“说说事qíng的经过。”

  她深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明显,慢慢地呼出后,垂着眼眸,“连续出了两笔那么大数额的钱,曹义黎心里可能已经不耐烦了。把15万送过来的时候,三番两次对曾大qiáng出言不逊,说他不识好歹,不讲信用之类的。曾大qiáng脾气也上来了,两人先是互相咒骂,也不知道谁伸手推了谁一下,就打起来了。曹义黎个子很高,曾大qiáng被他按着打,我非常害怕,想帮曾大qiáng,就找到一把榔头,打了曹义黎……”

  贾亚烈一jīng神,“打在什么部位?”

  “头。”

  “然后呢?”

  “曹义黎捂着头大叫,曾大qiáng推开我,抢过榔头几下就把他打得动不了了,流了不少血。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gān了什么,非常害怕,在家里走来走去。我也不敢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办。曾大qiáng很久没把我绑起来了,那天,他忽然又把我绑在水池边,还堵上了我的嘴,收拾着地板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天黑之后,他拿出两张chuáng单包住曹义黎,把他扛了出去,第二天早上才回来,鞋子上都是血,还有泥土。我问他,把曹义黎弄到哪儿去了,他不说,就是一个劲儿喝酒。我猜,他是把曹义黎埋起来了,那时他们那群人受雇在一个叫做逍遥游的小区种花木,挖了不少大坑,等着树运过去。他那种人,也想不到什么高智商的办法处理尸体,应该就是……埋在那里。”

  沈子平抬眼看住她,目光带着以前不曾有过的冷峻,“那么曾大qiáng——又是怎么死的呢?”

  “他说,回来的时候好像被人看到了,而且曹义黎这样的人物,失踪超过两天就肯定被人重视,很快警察就会查到他。中午的时候,他出去买了很多东西回来,还有酒,解开我身上的绳子,叫我做几个菜。他酒喝多了,一边抽烟一边大哭,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哭,他哭着哭着就疯了,发狂一样打我,埋怨我,说要不是我,不会摊上这样的事。我很久没挨打了,只能到处躲,哭着求他别打了。可是,他越打越生气,拎了一桶汽油到处泼,之后扯了一根什么绳子过来勒住我的脖子,说同归于尽。我开始挣扎,可能因为到处都是油的缘故,他滑了一下,撞到了肚子,吐了好几口,我把脖子上的绳子扯下来,见他还要爬起来抓我,我就不顾一切把绳子套在他脖子上,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他就……就不动了。我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就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他的烟掉在不远处,已经点燃了地上的汽油,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就跑了出去——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踏出曾大qiáng的家门,刚出去我就后悔了,想退回来,里头烧着火,我很犹豫,无意中瞥见曹义黎装钱的袋子,就冲过去拿在手里,火快烧过来了,很呛,我还是跑了出去。我感到非常绝望,非常害怕,更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找个地方先蹲着。”

  几人相互对看一眼,眉头都不由得皱紧。

  这一切合qíng合理,没什么跟现场遗留痕迹或者尸检结果相矛盾之处。但如果事qíng真像禾诗蕊描述的这样,那么她方才费尽心思对讯问自己的几个人进行心理cao控又是为什么?仅仅出于对多年未解开自己失踪之谜的警察们的报复吗?

  贾亚烈又补充问了几个细节,她都清清楚楚答了出来。

  聂羽峥望着她,看似不经意地问:“你的白金项链呢?失踪时还戴着的那条。”

  禾诗蕊低声答:“不知道掉在哪儿,早不见了。”

  “听说是你奶奶送的。你失踪后,她难以承受打击,不到一年就因病过世。”

  “……嗯。”她声音小如蚊蚋,眼眶似又红了。

  聂羽峥没有再问。

  长达三小时的讯问博弈,禾诗蕊显得很疲惫,再次出现了低烧症状,只能中断讯问,让她回去接受治疗。

  专案组马不停蹄开了个短会,沈子平和贾亚烈汇报了第一轮讯问得到的qíng况,饶锡独自思忖了很久,“乍一看合qíng合理,但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一切就那么巧?曾大qiáng刚好就喝醉了,刚好就滑到了,烟头刚好就掉落在了有汽油的地方?还有,就曾大qiáng那个力气,徒手掐死男人都有余,还用什么电线?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相如此,禾诗蕊不存在过错,完全是受到生命威胁下的正当防卫,合法的。实在要追究,她砸曹义黎的那一下会负点责任,但考虑到她遭受囚禁,而且还处在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心理状态下,很有可能会从轻处理。”

  说罢,饶锡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问:“聂组长有什么想法?”

  聂羽峥不假思索:“曾大qiáng给禾诗蕊买高档化妆品一事,值得深究。”

  贾亚烈赞成道:“曾大qiáng死了之后,我们对他的调查都局限在死亡前一阵子,于是他和曹义黎的金钱纠纷特别引人注目,所以忽略了他家里还藏着一个人的事实。但作为和禾诗蕊接触最多的人,要证实禾诗蕊说的是不是真话,就还得从他入手。我建议对曾大qiáng进行第二轮qíng况摸底,年限要扩大到禾诗蕊失踪之日到他死亡之日,一共7年的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说过什么不像他能说出的话……都要了解清楚。”

  饶锡颔首,“就按你们说的,继续侦查。动作要快。”

  散会后,大家纷纷行动,斗志满满。下往一楼的电梯里,沈子平伸个懒腰,看了看手表,招呼着同乘一趟电梯的同事们,“中午都没好好吃饭吧?走,哥请大家吃个烤串,完了再开工。对了羽峥,你也赏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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