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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有信_朝小诚【完结】(29)

  “哎,”程峰提醒她,“你玩归玩,可不能太出格了,你可是有家室的啊。”

  “家室……?”说到这两个字,陆凉风说着说着忽然就沉默了。

  她想起数天前的那个夜晚,当她清醒后终于认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而且错得离谱,这几乎是不应该也不可能在她身上发生的错误,她竟然就是这样堂而皇之地错了。这令陆凉风感到恐惧,仿佛一直以来所遵守的陈规,也都有点失控。一种游戏,快塌陷了,却还没有结束,这才是最令人恐怖的时刻。

  她像是逃避般,脱口而出一句话:“我没有。”陆凉风本就是一个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从来没有真正的家室,从来没有。

  唐信走过来,每近一步一凝眸。当他站定在她背后,听到她说了一句什么话之后,唐信的心顿时也如同醉酒般沉了下去。

  “那我呢,”他忽然停住脚步,毫无qíng绪地问了一句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陆凉风脸色一变,极力掩饰住内心震惊的qíng绪。她没有转身,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

  正当两个人陷入拉锯战般的僵局时,一旁联谊会上不知这一对夫妻内qíng的朋友已经喧哗开了:“陆凉风,想临阵脱逃吗?荣哥的酒杯可都已经为你摆好了呢。”

  荣哥身旁的朋友更是忍不住顺着气氛把热qíng炒到最高点:“陆凉风,再不过来你可就迟到了啊。自罚jiāo杯酒一杯,陆凉风你跑不掉了啊!”

  陆凉风沉默不语,额上渐渐有冷汗溢出。

  只听见身后的男人忽然笑了一声:“和你认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喜欢玩这一套。”他笑笑,全然是冷色调的笑容,“陆凉风,你当真是好兴致。”

  陆凉风忽然有一种预感——她惹到他了,这一种招惹,甚至比当年揭穿卧底事实时更严重。

  唐信忽然开口,语气十分轻描淡写:“好啊,难得你喜欢,自然不能扫兴,这样好了,多找几个朋友陪你怎么样。”

  陆凉风慢慢地转身,深吸一口气,与他对视,这才发现唐信的眼睛早已是深不见底。“你想gān什么?”

  “我想gān什么?”唐信笑笑,十分无害,“这不取决于我啊,取决于你才对。你想怎么玩,我就加倍地陪你玩一场。”

  唐信忽然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周围顿时出现了十几个男人,清一色的衬衫西服,连眼神都好似受过训练一般,保持着高度一致的表qíng:面无表qíng。

  四周陡然寂静了下来,今晚参与联谊会的男男女女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对劲,纷纷沉默了下来,有胆子大的人暗自发生问程峰:“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事实上程峰是真的不清楚,陆凉风有家室这件事他是知道的,而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其身份的不好惹程峰也是明白的,但程峰怎么也没有把陆凉风和这个男人联系到一块去。

  倒是看着这两人一警一匪的对立身份,程峰脑中华丽丽地展开了一出警匪qíng仇的恩怨大戏来:某年某月某日,一个愣头青警察挑衅了一个道上大哥,于是大哥振臂一呼,拉了一帮兄弟在酒吧堵住了小警察yù寻仇……就在程峰瞪眼静待事态发展的时候,陆凉风冷冷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召来这些人,你太过分了吧?”

  “哦?看来你的记忆力不错,还认得这些老朋友。”男人转身,看向身后这一群默然肃杀的人,十分悠闲地道,“各位,今晚就当作是‘堂口’朋友叙旧,表qíng不要这么严肃,会吓到小朋友的。”

  这种语气,令人一听就会明白一件事:此人绝非善类。

  “你们是谁,”联谊会上稍微年长一些的人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问道,“你们想gān什么?”

  “在场子里的就都是朋友,玩一场,jiāo个朋友而已。”清秀的男人温温和和说话的样子当真好看,好看得令人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温和的人接下去说出来的话竟会是夺人呼吸般的威胁,“和陆凉风一个人喝酒怎么会有意思。这样,和我的人喝。赢了,条件随各位开;输了,也无妨,我要的很简单,只要把刚才和陆凉风对饮过的人jiāo给我,其余各位,随意离开。”

  联谊会上爆发出一阵骚动的反对声:“笑话,你说要玩我们就一定要陪你玩?!”

  “嗯。”男人点点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理所当然地摊了摊手,“因为今晚这一场,我不打算给各位拒绝的机会。”

  “嚣张”二字,真正写出来的样子,大抵就是这个男人做出来的态势了。联谊会上的男女青年面面相觑,qiáng烈感受到了即将而来的未知恐惧,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你到底是谁?”

  清秀的男人偏头一笑,温和的样子当真如岁月无痕,道了四个字:“风亭,唐信。”

  在场的人皆变了变色。一个人,如果并不着力于塑造外在名声却依然名声在外令人不寒而栗,这无疑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因为这至少说明了两件事:第一,这个人的喜怒不形于色;第二,这个人是有杀xing的,而且这是一种令人过目不忘的杀xing。

  叔本华说过的,“人xing中两极端是常常可以并存不悖的”,说的无疑就是唐信这种人。

  众人这才发现,周围的其他客人已经在方才他和他们对话时被请离了,真正的清场。一抬眼,只看见不远处,风亭的韩慎正与这场子的老板低声jiāo谈着什么。

  老板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态度也越来越畏惧。最后,韩慎拍了拍他的肩,好意安慰道:“你放心,他只是夫妻关系出了点问题,他心里有气,今晚借你这里砸一个场,其他的,他不会乱来的。一切善后,我负责。”

  老板的样子看上去快要哭了:“韩总,我这里只是小本生意……”什么叫只是砸一个场?不要吓他这样的小老板好吗……老板yù哭无泪,低声哀求道:“韩总,帮帮忙。能不能,马上找一个人来劝劝信少爷?”

  “能劝得动他的,就只有唐涉深一个人。”韩慎惆怅地抚了抚额,“可惜,唐涉深最近喜得千金,整个人都陷在妻子和女儿身上,旁人的事根本无心去理……”

  韩慎想起方才打电话给唐涉深告诉他唐信这边可能会发生点事时,唐涉深一句“我很忙,唐信想玩什么就随他去玩”,说完就挂了电话,电话挂断之前韩慎隐隐听到了有小宝宝抱住唐涉深不放咯咯笑着要他抱的撒娇声,听得韩慎顿时脑门滚下一滴冷汗。

  唐信今晚显然没什么耐心,垂了垂眼,长长的睫毛敛了敛,一低首的瞬间唇边就飙出了两个字的命令:“动手。”

  堂口的人,做事都带着决绝的风格,凌厉、不留余地。

  唐信之于堂口的历史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他曾是这一地下最大秘密组织的人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参与其中。然而无论过去种种历史是怎样,有一个事实已经不可磨灭:唐信之于寻常人,最隐xing的恐怖xing就在于,他已有能力,调动常人所不能应对的势力,比方说,堂口的人。

  唐信自从退出原先那一个身份、那一种生活之后,这些年过得很随xing,甚至有点漫不经心,几乎很少再会动用那一层关系的人。

  以至陆凉风竟然忘记了,这个男人不嗜血,并不代表他不会嗜血;这个男人平日里的爱好都很良xing,也不代表他就没有不良爱好。

  陆凉风心qíng很差,沉声怒道:“住手……!”

  两个人都是敢玩命的狠角色,唐信变本加厉,微微抬首,扫了一眼正被堂口众人qiáng行灌下烈酒的联谊会青年们,薄唇微动:“喜欢喝酒是吧?好啊,今晚我请各位喝个够。喝不醉,就死。”

  一番惊天动地的对抗过后,整个场面掌控在谁手里,已足够令人清醒。

  参与联谊会的青年们,有很多已经被硬生生灌醉了,浑然是醉死的状态,因胃部剧烈的抽搐而呕吐不止,而方才那些曾和陆凉风对饮过的男生,唐信更是一个也不肯放过,非要灌至酒jīng过量而昏迷才肯罢手。

  求救的、哭喊的、求饶的,各种声音jiāo织成一片,尖利而混乱,令陆凉风眼睁睁地见证了,唐信手起刀落的姿态究竟是多么的狠,把方才还祥和热闹的地方转眼就变成了修罗场。

  陆凉风终于明白,坊间关于唐信的传言是真的,这个男人从不会去对一个女人凶,他厌恶她,宁可折磨她,也不会怪罪她。

  “你够了没有!”她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道,“我跟你之间的账,你来找我算,没有必要牵扯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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