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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食_明开夜合【完结+番外】(14)

  “我最近也正好听了几场,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苏老师。”

  傅宁砚当下站起来笑道:“你算是找到话题了,你们先聊,我去趟洗手间。”

  齐树的问题不多,也很简单,苏嘉言简明扼要解答之后,便问出了早上以来的疑问:“三少会画画?”

  齐树却是惊讶反问,“苏小姐不知道?”

  她本就对傅宁砚的一切一无所知,自然不会知道傅宁砚经商之外还有这样的兴趣爱好。

  齐树觑着她的表qíng,心下几分了然,“宁砚和我是在巴黎艺术学院认识的,他画画很有天赋,读书的时候也算是小有名气。后来傅伯父责令他回来经商,他就辍学了。”

  “三少喜欢画画吗?”

  齐树笑着反问,“苏老师认为呢?“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从巴黎艺术学院毕业之后到崇城拜访过宁砚,我发现他的生活中没有任何跟绘画有关的东西,一丝一毫都没有。”

  苏嘉言一时默然,是了,在乎什么才会逃避什么。作为商人需要理xing冷血杀伐决断,这与一名画家的素质全然背道而驰。

  齐树喝了一口茶,看着苏嘉言放在一旁素描,忍不住拿过来摊开,细看了半晌,惋惜道:“毕竟疏于练习,笔法拙劣太多了。不过好歹灵气还剩三分,没有被铜臭腐蚀gān净。”

  他又抬头看了看苏嘉言,突然微微一笑道:“看来这次老傅倒是动了真格。”

  “齐先生是什么意思?”

  “你看,”齐树指了指画中的眼睛,“这样的眼睛,也只有热恋中的男人才画得出来了。”

  苏嘉言怔了怔,尴尬一笑,从齐树手里将画抽回,一边重新卷好一边低声说:“齐先生说笑了。”

  齐树耸耸肩,不置可否。

  正好此时傅宁砚已从洗手间回来,见苏嘉言神qíng几分局促,一边坐下一边笑说:“老齐,你可别为难嘉言。”

  “你的心头ròu,我怎么敢。”

  很快招牌菜清蒸鲤鱼就端了上来,菜卖相极佳,若是平日,苏嘉言自会食指大动,此刻却吃得索然无味,心里反复想着方才齐树说的话。

  ——

  饭后,齐树带着傅宁砚和苏嘉言去菩提寺烧香。

  “来明陵市当然不能错过菩提寺。”齐树解释。

  傅宁砚却笑:“看来你在明陵市这几年,倒是收获颇丰。”

  “与你ròu体凡胎自然不同。”齐树轻哼一声。

  禅寺隐在参天的古木之中,沿路树影幢幢,游客虽多却难掩幽静之感。幼时新年,苏嘉言全家都会上来许愿祈福,如今一糙一木竟还是旧时模样,可见沧海桑田世殊时异,却依然有些事,亘古永存。

  三人拾阶而上,二十多分钟后终于到达大雄宝殿。

  “菩提寺许愿很灵,你们进去许个愿捐点香火吧。”齐树顿住脚步,不再往里走。

  “你不进去?”

  “暂时无yù无求。”

  傅宁砚忍不住一笑,“嘉言,我们进去,”说着去牵苏嘉言的手。

  苏嘉言却不动声色地避开,抱住自己的胳膊,淡淡说道:“三少自己去吧,我不信这些。”

  傅宁砚默然看了她片刻,转身独自朝里走去。

  齐树眯眼了傅宁砚背影片刻,转过头笑看着苏嘉言,“苏老师恐怕不是不信,而是太信吧。”

  苏嘉言没答他,静了片刻,突然问:“齐先生,你认识一个叫泽雅的人吗?”

  齐树摇头,“不认识?是谁?”

  苏嘉言别过头,没有回答。她表qíng七分疏淡三分落寞,静静地立在古木的树影里,那身影无端地勾起了人心中的几分愁绪。

  就在齐树以为这等待的时间就要在沉默中过去之时,苏嘉言却突然开口:“yù望太多,求天求人不如求己。”

  齐树看着她的身影,嘴唇开合几次,终是没说什么。他是学艺术的,私生活比起傅宁砚不见得更加清白,见过的女人也多,各式各样都有。但此时此刻此地,他承认自己看不懂苏嘉言。他生xing散漫,从不费心去揣测女人的心思。若对话进行不下去,就让它寿终正寝便是。

  此刻在正殿的傅宁砚,双手合十在蒲团上跪下,表qíng宁静而虔诚。阳光从门外照进来,光束里金色微尘缓缓漂浮。他静静跪了许久,然后双手翻过,掌心向上,虔诚地拜了三次。

  出门之后,他便又恢复平日里惯常的姿态,笑嘻嘻地勾过齐树的脖子让他猜他许了什么愿。

  “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齐树煞有介事。

  “若我是东方不败,那只好委屈你当杨莲亭了。”傅宁砚笑得一脸不正经。

  “那我知道了,肯定是进可上chuáng安人|妻,退可提臀迎众基。好愿望,相信三少有生之年必能达成。”

  “如果这里有抽水马桶,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你脖子上的玩意儿冲进去。”傅宁砚哈哈大笑。

  苏嘉言在一旁听着,也有几分忍俊不禁。她恍惚觉得,自从和齐树见面之后,傅宁砚就和平日有所不同。少了几分圆滑伪装,多了几分意气风华。她似乎可以想象他在巴黎艺术学院的日子,必然也是这般肆无忌惮,但那种风流肆意、不知天高地厚和现在的蛮横霸道全然不同。

  离开菩提寺,齐树又带他们游了几个景点,有些虽不是旅游手册上推介的必游景点,却极具当地特色。苏嘉言也是在这番游历中,将许多已经模糊的记忆一一补完。

  那家剪刀铺子依然还在;糖葫芦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山楂新鲜而饱满;从流霞山上望去的明陵小城,沉静一如当年;远处江水悠悠,便如传唱百年的旧歌谣。

  散场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傅宁砚牵着苏嘉言的手,走在沿江的路上。晚风习习,空气里带着江水的湿气和咸味。

  傅宁砚抬腕看了看手表,突然问苏嘉言:“宝贝,想不想看魔法?”

  第13章 偃旗息鼓

  苏嘉言还没来得及反应,傅宁砚已经开始数着手表倒计时,“十、九、八……三、二……”他贴近苏嘉言的耳朵,轻声说,“世界为你闪烁”,而后打了一个响指。

  一瞬间,突然整条街上的路灯都应声亮起来,霎时间暖huáng色光芒倾泻而下。

  苏嘉言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半晌没回过神,“这……”

  傅宁砚似乎非常满意苏嘉言的反应,“我这块能够jīng确到十分之一秒的手表能够博你片刻欢心,倒也不枉它的价值。满意吗,嘉言?”灯光下他长身玉立,狭长的眼中满是狡黠而又自信的笑意。

  这一刻心qíng复杂极难形容,无疑这不是魔法,但论及让人惊喜的程度,却胜似魔法。

  苏嘉言长到二十四岁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但也知道方才这个桥段的làng漫程度绝对可以排进名单前十。即便此刻身边站着的是傅宁砚,也无损它本身带给她的片刻愉快,于是第一次她全然放下敌对qíng绪,对傅宁砚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傅宁砚便心满意足牵过她的手,朝齐树推荐的餐馆出发。

  晚饭之后夜市刚刚开始,沿河火树银花,便如灯火的海洋,悠悠dàng漾的河水也好似有万千碎钻投入其中。河里dàng着乌篷船,船家慢悠悠的摇着橹,时而兴之所至信口唱几句民歌。

  傅宁砚和苏嘉言也租了一条小船,坐在船头chuī着夜风缓缓dàng回旅馆。傅宁砚“路灯魔法”之后,苏嘉言的心qíng就一直处在轻松的状态。此刻坐在船上,看着蔓延而去的十里烟火,便觉流淌在自己体内的乡魂正在轻缓的流水声中渐渐苏醒——她居然为了自以为是的理由逃离了自己的故乡十八年,如果不是傅宁砚……苏嘉言顿时一怔,不由朝傅宁砚看去。傅宁砚此刻却未看她,只含笑看着岸上鳞次栉比的店铺。夜色中他脸部轮廓不甚分明,因此意外有一种温柔之感。

  就在此时,傅宁砚却转过头来,苏嘉言闪避不及,二人目光顿时直直对上。

  电光石火之间,苏嘉言心脏顿时漏跳一拍。

  而她立即意识到,这个反应太过诡异甚至……恐怖,她居然因为这样一个猝不及防的对视……苏嘉言当下别过目光,硬生生将这样反常的qíng绪从自己的脑海中剔除。

  苏懿行以前时常说她,xing格矛盾但总归是个滥好人,对任何弱者都抱有同qíng之心。如果这个归纳准确的话,那她的确是因为听齐树说傅宁砚为了家里的要求而放弃最爱的艺术,而对他产生了些许同qíng。这些许同qíng在她原本牢不可破的防线上打开了一条口子,方才的反常就源于此。

  为自己的反应找到合理解释之后,苏嘉言总算将自己从慌乱中解救出来,而此时旅馆也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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