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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食_明开夜合【完结+番外】(49)

  一时之间,心里千头万绪都在涌动,却没有一个清晰的念头。

  傅宁书的车就停在停车场最外的地方,远远望去,隐隐约约看见后排坐着的人。傅宁砚心中憋了一股气,像是被多次摇晃之后盛装碳酸饮料的易拉罐,只要一个出口,便会喷涌而出。

  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苏嘉言看到他出现,目光微微闪烁,又低了下去。

  傅宁砚让司机下来,自己走上驾驶座,发动车子,一路驶离了酒店的范围。

  当时他打定主意要查的时候,便知道了辛木芳去世的真相。即便不想承认,选择走这一步,扔有几分维护段文音的意思,谁知到底被傅宁书搅得天翻地覆。

  傅家的企业他自然是待不下去了,风波平息之后,傅在煌必会召集会议革了他的职。稍好的qíng况是好歹还能借着傅家的荫蔽,继续gān点自己喜欢的事;糟糕一些,恐怕回去画画都做不到了。

  想来,他这辈子还没这么落魄过,努力七年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但奇怪的是心里却并不失落,反而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轻松。

  他便笑了笑,也不回头,“谢谢你配合宁书。”

  苏嘉言没有抬头,手轻轻搁在膝盖上,轻声说:“举手之劳。”

  “栖月河的工程都是和政府签好了合同的,不会因为外力终止。剧院快要竣工了,你还是继续唱戏吧,你适合留在舞台上。”

  苏嘉言立即抬头朝前面看去,后视镜上照出的一双眼睛狭长深邃,此刻也正在静静地看着她。苏嘉言忽觉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傅宁砚笑起来,“不明白?”他顿了顿,“你自由了。”

  苏嘉言依然看着他的眼睛,他却移开了视线,盯着前方。苏嘉言将礼服的薄纱攥紧,又松开,又攥紧,又松开,许久之后一个轻飘飘的“好”字滑落在空气里。

  车窗开了一丝fèng,风chuī进来,几缕发丝chuī起,又落下。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开到了栖月河边。傅宁砚停了车,“陪我走走吧。”

  苏嘉言没有回答,静了几秒,打开了车门。

  她穿着白色的礼服,样式繁复,细节jīng致,衬得整个人纯洁静美。傅宁砚一手cha着裤袋,沿着河岸慢慢往前。苏嘉言落后半步,跟在他后面。

  傅宁砚的声音便随着江畔的风传过来。

  “七年以来,现在的日子我已经过得理所当然了。为父亲留下的烂摊子cao心是理所当然,为不顺意的事qíng发火是理所当然,甚至我看中的女人围着我转也应当是理所当然。他声音带着几分微妙的笑意,“人一旦对什么事qíng理所当然,也就看不清事qíng真相了。”

  他笑了笑,没再继续往下说,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苏嘉言垂着头,此刻没有留意,一步走上来,差点撞上他的背。她连忙顿住脚步,下一瞬却让傅宁砚转身紧紧揽住怀中。

  日光晴好,江风舒畅,苏嘉言却觉一颗心都落入了江水之中,不断往下沉。

  这个拥抱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绝望,霎时让苏嘉言想到之前的那一吻。

  如此一想,她便为傅宁砚的古怪行为做出了解释。是了,他被谢泽雅背叛,必然心里不痛快,连正主都膈应上了,当然不再需要她这个替代品留在眼前添堵。

  心里便被这样奇异的赌气和微妙的畅快填满,然而到最后,却始终无法掩盖挥之不去但出师无名的失落。

  傅宁砚身上清浅的气息将她的呼吸密密匝匝地缠绕着,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濒死的溺水者,一面想要解脱,一面寻求解救。心脏就在这样矛盾的qíng绪里载沉载浮。

  不知过了多久,苏嘉言终是伸手将其推开。退后一步,声音平静,“下个月师傅过生日,能不能请三少帮我这最后一个忙。”

  傅宁砚看着她有几缕发丝垂了下来,想要伸手去捋,但终究没有动,笑了笑,说:“好。”

  苏嘉言霎时觉得总算从水底浮了上来,心qíng有种脱力之后的轻松。这个开头和结束都还算文明,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本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到此,两人也就没有继续谈话的必要了。回到车上,傅宁砚将她送回了剧院附近。

  到达楼下之后,傅宁砚没有下车。

  苏嘉言道了声谢,踌躇片刻,便朝着楼上走去,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小跑起来。她始终没有回头,直到停在门口,用微颤的手指摸出钥匙去开门。进屋之后,一阵难以言喻的疲累之感将她笼罩得密不透风,她背靠着门板,呼吸微喘,默数着自己激dàng的心跳。

  十多秒后,她突然蹬掉了高跟鞋飞跑至窗边。

  楼底下车子正好发动,在白惨惨的日光下,掩着狭窄的巷道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巷子的尽头,终于看不见了。

  苏嘉言缓缓在沙发的扶手上坐下,看着餐桌上新换的瓶花,久久的,没有动一下。

  ——

  傅宁砚车开得飞快,甚有几分逃命的意味,直到驶出了剧院的范围,才慢慢降下速度。

  钟凯打了几个电话,催说董事会要召开会议,问他应对之策。

  傅宁砚笑了笑说:“恐怕你得另寻东家了。”

  钟凯一怔,“三少,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从傅家滚蛋了,雇不起你给我当助理了。”他声音里仍是带着笑,倒有几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意味。

  钟凯那边静了半晌,方说:“我总得在岗位上坚持到最后一刻。”

  刚刚挂了电话,齐树又打进来。

  “老傅,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当不了什么劳什子的总经理,就跟我回去画画吧。要说我啊,你还是更适合gān这行。”

  傅宁砚笑说:“别埋汰我了,就我这水平,还画什么画,画符还差不多。”

  “得了吧,你这俗气熏天,隔老远都能闻到,那个道观敢要你。”

  “那可说不准,我去菩提寺烧香的时候,主持可说我极有慧根。”

  齐树哈哈大笑,“看你这心态,估计也是死xing不改的。没多大事儿,你有手有脚的,总不至于饿死,大不了桥头画画去,一天画出去三章也就够你吃了。”

  傅宁砚又和他说笑一会,挂了电话。

  他霎时敛了笑意,认真思考起对策。傅宁墨这一局做得好,让他几乎全无翻身的余地。都过了七年,也真是难为他忍耐得住。

  他一路想着,车子渐渐开到了公寓。开门进去,却见傅宁书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进去。一眼看过去,只看得到垂下来的半长的头发。

  傅宁砚皱眉,“你怎么了?”

  傅宁书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傅宁砚,净黑透亮的眼中却满是泪水。她不知哭了多久,眼睛都微微发肿。

  傅宁砚看了她片刻,轻声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真相。我说了,如果你因此恨我,我不怪你。”

  傅宁书却轻轻摇了摇头,张口,出来的仍是几分破碎的哽咽。

  傅宁砚只当她是难受,叹了口气,还是走过去,单手将她抱住。傅宁书脸上滚烫的泪就隔着衬衫的布料透过来,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阻隔之后,略微失真。

  而在傅宁书断断续续的诉说之中,傅宁砚的目光渐渐染上愤怒的冷意。

  作者有话要说:

  子第44章 戏子无义

  并不算多的内容,傅宁书断断续续,费了很长时间才讲清楚。傅宁砚很少看到一贯qiáng势没心没肺的傅宁书如此脆弱,待她说完之后,轻声说:“你愿意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傅宁书声音喑哑,拿红肿的眼睛看着傅宁砚,“我不想看到兄弟阋墙,宁砚你答应我,你手里虽然有王牌,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赶尽杀绝。”

  傅宁砚静了片刻,“我答应你。”

  傅宁书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时却见傅宁砚指间夹着一支烟。淡蓝色烟雾缭绕,他的神qíng也一时晦暗不明。

  “你不是不抽烟了吗?”

  “我没抽。”傅宁砚轻声说。

  傅宁书到他身旁坐下,仍将腿搁在沙发上,看着傅宁砚,“嘉言怎么样了?”

  傅宁砚目光一顿,将手里的烟掐灭,声音轻缓,甚而带着几分笑意,“能怎么样,和她分手了。”

  “为什么?”傅宁书惊讶看着他,“我以为你去找她是和她解释清楚的。”

  傅宁砚微微勾起嘴角,“你还是太天真。”

  “我可比你大。”傅宁书轻哼一声。

  “那你谈过几次恋爱?”

  傅宁书不说话了,瞪了他一眼。

  傅宁砚身体往后靠去,眼睛看着上前方的位置,“她这个人,很理xing很有原则,不管在理智上还是在qíng感上,都不会允许自己接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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