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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之怒_疯丢子【完结】(131)

  不管皇帝是男是女,qiáng闯寝宫都是灭族的大不敬之罪,到底还是让二张给狐假虎威走了。

  反而只有方姑姑,能每日带着宫女进去伺候女帝沐浴起居,成了二张外最靠近女帝的人。鹤唳因为实在太脸生,一直都在外殿混吃混喝,由此也发现其实女帝身边压根不缺护卫。

  跟她一样在外殿混吃混喝,甚至脸熟到能天天进出内殿的宫女中,至少有两个都是好手,虽然不至于和她对抗,但对付三两个护卫也是洒洒水的。

  这让她有一点点不慡,搞什么!一个皇帝身边怎么可能一点护卫力量都没有嘛,所以说严青镕到底只是个平民,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圣父qíng怀倒是哐当当的能容下这整个天下,才多长时间就为了个八十岁的老女人卖队友了。

  渣男!哼唧!祝他在奉宸府被爆jú!

  转眼,约定的日子快到了。

  鹤唳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也没兴趣,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是这个朝代该发生的,那都不该是她该关心的,只不过不管怎么样,在第九天的晚上,她还是申请轮值,打算彻夜留在宫中。

  方姑姑虽然不知道她与严青镕的约定,但不知怎么的,平时严于宫规的她却意外的没有说什么,不仅有些心神不定的应承下来,还让鹤唳换下了一个奉药的宫女。

  这意味着,在外围混了快十天的鹤唳,终于要在约定的最后一天,见到一墙之隔的女帝大大了。

  平静还是笼罩着这一天,清晨,第一碗药刚被送来,宰相张柬之又带着众臣齐聚在门口。

  这一次,他们静静的跪在殿外,乌压压一片。

  刚下过一场大雪,即使早已有宫人清扫过,地上还是冰寒彻骨,一群糟老头子在外面直挺挺跪着,穿着最正经的朝服,神qíng严肃紧绷,带着一股即将爆发的隐忍。

  “陛下!”张柬之带头呼喊,声音响亮,划破了蒙蒙亮的静晨,“陛下!臣,张柬之!求见陛下!”

  穿透了两层宫墙,那声音还是隐隐约约进入了内殿,方姑姑刚带着宫女列队跪在门口奉药,张易之坦然的站在内殿门口,刚接过药,听到声音,不耐的哼了一声:“怎么又来了。”

  “大人……”方姑姑低头,极为恭敬的询问着。

  “六郎,你来奉药,我去驱走他们。”张易之说着,绕过他们往外走去。

  天真的孩子,他还不知道外头啥样子呢,鹤唳跟在后头偷笑。

  张昌宗懒洋洋的走过来,伸手要接过方姑姑手里的托盘,还没拿稳,就见张易之急匆匆的走过来,表qíng凝重:“六郎,与我同去。”

  “怎么了。打发不走?”张昌宗表qíng不耐,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吩咐道:“你们侍奉陛下用药,记住,陛下此时心qíng不可过激,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是她身边的老人了,自然清楚。”

  “奴婢省的。”方姑姑沉着应答,她等二张携手走出去了,才回头看了一眼,道,“金蓉,阿瑞,你们守在门口,其他人随我进去。”

  金蓉阿瑞就是鹤唳看到的两个好身手的宫女,闻言头也不抬,直接跪着挪到了门两边,其他宫女随着方姑姑进了内殿,关上了门。

  殿内暖如盛夏,却药味浓郁,暮气沉沉,女帝静静的躺在重重薄纱中,毫无动静。

  “陛下!”好不容易有了与女帝独处的机会,方姑姑眼眶通红,几乎qiáng忍着眼泪跑过去,一边奉药一边给另一个宫女使眼色,“花芝,给陛下看脉!”

  花芝是一直守在门外的医女,但是却从未有履行职责的机会,闻言赶忙从袖中掏出一个极为朴素的手托放在chuáng边,要给女帝请脉。

  “不用了。”女帝被托起上半深,喝了一口药,垂着眼摆手,“朕的身体,朕清楚。”

  “陛下!张昌宗他们……”

  “纵使没有他们,朕也无力再管那些事了。”女帝的面容苍老,气息深沉,她说着,嘴角甚至还泛着一丝笑,“他们固然任xing胡来,可到底不会害朕。”

  “可是朝臣现在都跪在外面请命,陛下,这天下还不能没有你啊。”

  “这天下哪是不能没我,是不能没皇帝。”女帝冷笑一声,一口喝完了药,她微微抬眼,眼中竟然依旧清明如昔,“萍儿啊,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萍儿不委屈。”方姑姑终于忍不住像小女孩儿一样哭泣了,“萍儿替陛下委屈,您殚jīng竭虑那么多年,英明勤政,好不容易赢得万民爱戴,却最终,最终还要……”

  “朕这一生若说无所图那是笑话,但终究不过是做想做的事罢了,昌宗和易之把他们最好的年华给了朕,又陪朕度过那么多美好的日子,临到头来,荒唐一回又如何呢,更何况,朕也不是没荒唐过。”女帝嘴角带着丝微笑,“朕甚至有些后悔,让他们二人在外为朕守身,到现在,连个能让他们依靠的人都没有,你说,他们不紧张我的身体,紧张谁呢?”

  方萍无言以对,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她沉默着把空碗递给身后的宫女,给女帝揉着手臂。

  那接过空碗的宫女一直沉默低头不声不响,却不料此时突然抬头,一脸天真道:“可他俩明明有儿子啊。”

  这个傻大姐,当然就是鹤唳。

  嘭!

  女帝一袖子拂过鹤唳还没捧稳的碗,药碗掉在柔软的毯子上发出一声闷响,不响,却也惊得整个内殿的人都一身冷汗。

  方萍惊恐的瞪着鹤唳,仿佛在看一具尸体,鹤唳还是一脸天真与女帝对视着,两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一个半躺一个跪坐,竟然对视了许久都不曾眨眼。

  女帝双颊抖动起来,忽然闷咳了两声,渐渐咳得厉害了,噗的一下喷了鹤唳一脸血。

  “陛下!”方萍不敢大叫,她声音颤抖的扑上前扶住剧烈咳嗽的女帝,回头愤恨的盯着鹤唳,“你,你明知陛下……你罪该万死,下去!”

  鹤唳一脸淡定的抹掉了脸上的血,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还继续作死:“陛下对他们那么好,结果他们却这样欺瞒陛下,那才是罪该万死!“

  “你,从何得知!”女帝一阵猛咳,反而通了气,喘息着喝道。

  “很多人都知道啊,只是不敢说。”鹤唳梗着脖子,“我还知道,那孩子叫张国忠呢,背着陛下偷偷与外面的女人厮混,竟然还敢起这么个名字,岂不是在打……额,岂不是太讽刺了!”

  “咳咳咳咳咳!”

  “陛下!陛下!”方萍着急得脸都抽了,“宣太医!快宣!”

  “不必!”女帝咳得脸都红了,配着她的眼神,莫名的狠厉,她拦住方萍,脱力的靠在软垫上,一边顺着气,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她冷笑了一声,“呵,五郎啊五郎……”

  她不见的有多悲伤,眼神却有些放空,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竟然有些少妇般的qíng伤,连带着整个内殿都沉寂下来。

  “你是何人。”

  没想到刚听闻如此劲爆的消息,女帝在伤感一会儿后,问的居然是这么一个问题。

  但也在意料之中,鹤唳早有准备,她继续梗着脖子傻大胆样:“奴婢一直在殿外服侍,是青镕君有恩于奴婢,让奴婢誓死保护陛下,奴婢才求了姑姑一起进来奉药,却不想陛下您竟然不知道那二张有儿子这件事。奴婢气不过!”

  “你气不过什么?”女帝竟然笑了一声。

  “有人什么好处都没从陛下身上得,一心为陛下着想,结果在角落里受人欺凌谋害。有的人作恶多端,却还能在这儿耀武扬威……”鹤唳的声音在女帝的审视下恰到好处的弱了下去,终于消声,她迟疑了一会儿,跪趴在地上闷声道,“奴婢冒犯了皇上,奴婢知罪!”

  女帝看了会鹤唳的后脑勺,平静的看向方萍。

  方萍这时候很冷静,她微微垂眸:“她无亲无故,受了点青镕君的恩惠就……陛下,请容奴婢将这贱婢带下去以宫规惩处!”

  “哎……惩罚她,又有何意义。”女帝又闭上眼,很是疲惫的靠在软垫上,转而问,“外头,张柬之他们又在请命了?”

  “……是的,陛下。”方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是集体诤谏。

  “他们两个都出去了,可见群臣这次,声势不小吧。”

  “陛下明鉴。”方萍也拜倒在地。

  “这是又要让太子代政或者……继位”

  “陛下!”

  “萍儿啊,不是朕不给。”女帝叹口气,“是朕给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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