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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_玄隐【完结+番外】(23)

  “还……没呢。最近准备考试,太紧张。我想我会很喜欢这个小说的。对了,为什么书名要叫《月亮和六便士》?”

  “人人都想要天上的月亮,就是看不见自己脚边的一枚六便士的硬币。”

  我惶恐,觉得他话中有话。然后我安慰自己,沥川只有常人四分之三的身体,沥川走路需要拐杖,脱光了的沥川,上身完美,下身xing感,但上身和下身合在一起,惨不忍睹。总之,沥川绝对不是月亮。而修岳呢,修岳长得也不错,堂堂正正,很像唱义勇军进行曲的爱国青年。他外语过了八级,位列研究生保送名单,他成绩拔尖,得过我和冯静儿仰慕和艳羡的所有奖学金,他是学生代表,是校长的得意弟子。总之,修岳也绝对不是六便士。

  结论,我要沥川,我不要修岳。

  坚定了信念,我便铁了心,对修岳说:“谢谢你总是替我提水。以后请你不要再替我提水了。”

  他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嗫嚅:“我……反正每天都要替自己提水,多替你提两瓶,……并不麻烦。”

  “请不要再替我提水了。”说这话时,我的脸色是冰冷的,口气是僵硬的。我不喜欢他,就不能给他任何希望。更不能利用他的热qíng来占便宜。这不是谢小秋我做事的一贯态度。

  回到寝室,手机响了,是沥川。

  “考得怎么样?”

  “感觉挺好的。你在哪里?”

  “去机场的路上。”

  “沥川,你一个人去吗?有人照顾你吗?”我但心他。出差在外,设施不全,这人半夜还要起来喝牛奶。

  “怎么是一个人,八个人,全力以赴。明天后天我做两个presentation。你呢,你明天gān什么?”

  “明天考jīng读,后天考泛读。然后,买车票,回家过年。”

  “这不是说,等我回来,就见不到你啦?”他在那边,明显地急了。

  “是啊。我有半年没见我爸爸和我弟弟了,怪想的。”

  “你光想他们啊,那我呢?”他说,“我到昆明找你去。”沥川对云南的知识仅限于昆明。

  “哥哥,我的家不在昆明,在一座大山的背后的小县城里。”我说,“你好生开车,过完年我回学校再来找你。”

  “过完年?那不是又一个半月过去了?”他沮丧地说。

  “王沥川,”我连名带姓地叫他,恶狠狠地道,“现在你知道一个半月有多长了吧。”

  我收线,看见萧蕊从帐子里探出头来:“哎呀,一直以为你失恋呢,原来不是失恋,是热恋。”

  “闭嘴啦。”我爬上去,拧她。

  “哇,王哥哥挺大方的,给你买这么好的大衣。”萧蕊对服装有直觉,一直嚷嚷说要改行做服装设计。

  那件纯黑的羊绒大衣还是昨天去画展的道具之一。其它的衣服,我不好意思穿回来,就放在沥川的公寓里。就这一件,因为又合身又漂亮又暖和,好像量身定做的一样,便喜滋滋地穿到学校里来了。

  “是很好的牌子吗?”我不知道,翻了翻大衣的领子。

  “这是意大利名牌。怎么也得几千块一件吧。”萧蕊老练地说。

  “不会不会。”我摇头。我身上穿过的任何一件衣服都没有超过五十块的。

  “这种店子通常不会把价格放在衣服外面,而是放在荷包里。”她说。

  记得当时挑衣服,试完了就买了,我没问过价,沥川也没问过价。

  我掏了掏荷包,发现有一个小小的卡片,拿出来一看,吓了一跳。

  八千八百块。

  萧蕊点点头:“我估摸着也是这么多。你真是碰上钻石王老五了。”她摸我的脸,猫一样敏捷的眼睛:“嗨,求你一件事儿,下回认得他的朋友,介绍一个给我。或者他们家开派对,你带我去。”

  “gān脆我把沥川介绍给你好了。”我yīnyīn地笑。

  “真的吗?”

  “休想。”

  14

  我把所有的jīng力都投入到最后的两次考试。其间我照样到咖啡馆打工。每天晚上回到寝室,等待着我的,仍然是两瓶灌得满满的开水。我以为又是安安偷懒,让修哥哥gān了,不料安安说,水是冯静儿替我提的。

  我知道冯静儿很少亲自提水,她的水一向是路捷提的。

  趁她晚自习还没走,我去谢她。她看上去一脸疲倦:“哎,客气什么。你每天回来得这么晚,天气也冷了,没热水怎么行。”

  我说,那就替我谢谢路捷。

  “路捷参加了一个外语提高班,抽不出空儿来。他的水还是我提的呢。”她笑。她一向志得意满,但今天的笑,不知怎么,有点苍凉的意味:“我们一直想请沥川吃饭,偏他不肯赏脸。他替路捷改的申请信挺管用的,好几个学校来函。我们选了芝加哥大学,人家答应免学费。你知道,像芝大这种学校,很少给本科生免学费的。路捷在国外有亲戚,可以替他担保。现在,一切就序,只差录取通知书了。”

  “这不是天随人愿,皆大欢喜吗?”我替她高兴。

  “是啊。”她的语气淡淡的。

  “你呢,打算怎么办?”

  “也打算考托福吧。只是我没有靠得住的亲戚在外国,专业又是英文,不可能有路捷那样的竞争力,估计不容易出国。”

  “让路捷出了国后替你想办法。”我说。我根本不知道出国是怎么一回事,这种事对我来说,遥远得像梦。所以我只能胡乱建议。

  “再说吧。”

  这就是和没有jiāoqíng的人谈话的感觉,吞吞吐吐,藏头藏尾,言不由衷。我和冯静儿素无jiāoqíng,承蒙她亲自替我提水,十分惶恐。再说,是沥川帮的忙,和我没什么关系,让我来承她的qíng,真是不敢当。所以和她一说完话,我立即出门到小卖部买了两个热水瓶,以后中午一次提四瓶水,这样,就用不着欠人qíng了。

  沥川给我买大衣的事,经过萧蕊绘声绘色的解说,传遍了这一层楼的寝室。我成了某种童话故事的主角。当然最流行的两个版本则是,A,我不过被某富家公子包养的小蜜,自己当了真,其实人家只是贪新鲜,玩玩罢了。B,我课余在某娱乐城做小姐,为赚外快,泡上了大款。英文系和音乐系在我们大学臭名昭著,因为有次警察突然行动,在一个歌舞厅就抓了七个出台小姐,全部被学校勒令退学。其中有一个英文系的女生不堪耻rǔ,上吊自杀,就死在我们这层楼的某个寝室里。

  这是什么世道,闻人善则疑之,闻人恶则信之,闲言如虎,人人满腔杀机。

  我只有十七岁没错,可是我并不认为我要等到三十七岁,才能真正了解男人,了解沥川。

  除了考试的那两天,沥川每隔一天给我打一次电话,看得出他很忙,要去看工地,要陪人吃饭,要准备资料,要修改图纸,日程以分计,排得满满的。手机打长途,效果不好,说得断断续续,我们俩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此外我还担心电话费太贵,不肯多说。彼此问候几句,就收线了。

  考完试后,我在寝室好好地睡了几天觉,便到火车站排队买回云南的车票。时已快至chūn运,卖票的窗口排起了长队。北京火车站每天八点开始售票,一直售到下午五点。通常的qíng况是,窗口的门一打开,不到十分钟,当天的票就卖完了。第一天,我不知底细,上午去,没买着票。一打听,买到票的都是当晚排了一通宵的。车站滚滚人cháo,勾起了我思乡之念。我立即回寝室拿了足够的水和gān粮,拿起那本修岳送的《月亮和六便士》,加入到排队的热cháo当中。

  我排了一个通宵,好不易熬到天亮,售票口开窗,排在我前面的人,每人都是一人数张票,眼看还差十来个人就要轮到我了,小窗“哗”地一声关掉了。一个牌子贴出来,“今日票已售完。”我忙向一位买到票的大叔取经。他说:“排一天怎么够?我都排三天了。今天还差一点没买上。”

  我属于这种人,以苦为乐,越战越勇。到小卖部买了一杯雀巢速溶咖啡,一口气喝gān,掏出毛巾和牙刷,到厕所洗漱,然后jīng神抖擞地杀回售票口,开始了新一轮的排队。就是去厕所的那十分钟,我的前面又站了二十几个老乡。我倒。

  就在排队这当儿,我已经看完了那本《月亮和六便士》。在最后几页,夹着一个书签,抄着一段歌词:

  这些年 一个人

  风也过 雨也走

  有过泪 有过错

  还记得坚持什么

  真爱过 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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