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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_玄隐【完结+番外】(33)

  “已经在姨妈家吃饱了。”

  “要不,你吃点凉菜?”

  “太辣。”

  其实,一路上和沥川一起走,男的女的,都回头看他。看得他很不自在。就算现在他坐了下来,我还是能感到背后有许多打量他的目光。我不顾那汤滚烫,很快地想吃完米线。

  “别吃这么急,当心烫嘴。咱们今晚也没什么事儿。”他劝道。

  过桥米线的好坏,在于几点,一要汤好,二要料新鲜,三要米线滑劲。果然是上好的jī汤,我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然后我说:“不成,我喝不下了。”

  “那就放在这儿吧。没人bī你喝完。”

  “làng费多不好,我先去趟厕所,回来再喝。”说着,我站起来找厕所。他一把拉住我,“别去了,我帮你喝完吧。”

  他把巨大的汤碗拖到自己面前,用瓷勺一点一点地喝,喝得一gān二净。

  我看着他笑:“早说给你留几根米线,现在尽剩汤了。”

  “小秋,你去过厦门吗?”他突然说。

  “没有。”

  “chūn节一过完我得回厦门,投资方有一个重要的会,非去不可。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在厦门要呆多久?”

  “两天。然后,你回北京,我去沈阳。沈阳太冷,你别去了。”

  “gān嘛一定要带上我,又不是你的秘书。”

  “我的秘书,人称绝代佳人,你想不想认识?”他神秘兮兮地笑。

  “你的秘书是男的。”我想起那一次,是他的男秘向我报告了他住院的消息。

  “那是工作助理。我有女秘书,同时兼任我的翻译。”

  “你?还需要翻译?”

  “真正谈业务的时候我只说英文,让我的秘书翻译。一字千金,不能出错。”

  一个星期之后,我跟沥川飞厦门。这一星期,他病了三天,发烧感冒,天天在宾馆里躺着。病好之后,他拼命地gān活,画完了三张图。

  沥川带我去看了工地,一大片在海边的空地。

  “在这里,要建一个很大的渡假区,碧水金城。投资几个亿。我们事务所包揽了所有的建筑设计。外观、室内、园林。”

  “嗯,看上去是个好地方,空旷而开阔。”

  “再过三年你来看,这里面满满的,是我设计的大楼和别墅。”

  “沥川,我对你好崇拜!”

  “我也是。”他说。

  我愕然地看着他。

  “你给过我好多灵感。设计和恋爱一样,都需要激qíng。”

  海风很冷,他搂着我的腰,我们面朝大海,紧紧偎依。

  从工地回来,在宾馆的大厅里,我看见一个高挑的女子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开司米的上衣,深蓝色的羊毛裙,小巧的耳朵,戴一对小巧的珍珠耳环。绝美的侧面。

  女子看见我们,站了起来:“王先生。”

  她的面容细腻姣好,有一种说不出的古典庄重之美。看见她,会令人想起《诗经》或宋词里的句子。

  “介绍一下,”沥川说,“这是我的秘书兼翻译,朱碧瑄小姐。这位是谢小秋小姐。”

  我们握了手,互相微笑。

  朱碧瑄的眉色中,隐隐有一丝疑惑。沥川说话的时候,一直牵着我的手。

  “有什么事吗?”沥川问。

  “有几个文件需要您签字。还有,标书最后的翻译件,需要您过目。”

  “英文的你看过就行了。法文和德文的留给我。”

  他接过笔,坐下来,飞快地看文件,飞快地签字。

  我和朱碧瑄,对视而笑,很礼貌。

  “朱小姐是英文系的吗?”我问。

  “北外英文系。谢小姐呢?也学英文?”

  “是啊。我在S师大,一年级。”

  “你们系的冯介良教授是劳伦斯专家,我写论文时,曾用心研读过他的专著。”

  “嗯,他的教学声望非常好。我明年打算选他的课。”

  “谢小姐喜欢厦门吗?”

  “很喜欢。朱小姐是第一次来厦门吗?”

  “不是,因为这个项目,我跟着事务所的设计师们,来过很多次。”

  我觉得,朱碧瑄说话的样子,自始自终,带着一股阅人无数的职业风范。浅浅地聊,其实很谨慎,不痛不痒,生怕说错一个字。而我,一边说,一边用脚磨蹭着地毯,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

  沥川签完了字,站起来说:“迅达集团的晚宴,何先生会替我出席。”

  “这个……那边的柯总一再说,王先生一定要到,他要与你对饮三百杯,不醉无归。”

  “就因为这话,我才让何先生去,他的酒量大。”想了想,他叹了一声:“算了,上次那顿饭我没去,人家没有介意。这次再不去,会怀疑我的诚意。我还是去吧。几点钟?”

  “七点。”

  沥川九点钟醉醺醺地回来,进门直奔卫生间,趴在马桶边吐。

  我在一旁扶着他,说:“你怎么这么实心眼儿,真跟人家喝三百杯呢!”

  他吐了有足足十分钟,这才爬起来去洗澡。一条腿,扶着拐杖都站不稳。

  “坐下来,我帮你洗。”我心疼坏了。

  “No.”不知哪来的力气,他把我推出门外,“砰”地一声,关上门。

  一会儿,水哗啦啦地响起来。一刻钟的功夫,他洗完了,人也清醒了,穿上睡衣钻进被子里,一个劲儿地叹气:“唉,和这里人做生意可真不容易。为了一个合同,陪烟,陪酒,陪饭,就差牺牲色相了。那个高级酒店,包房里明明写着无烟区,可是,里面的人,人人都抽烟。怎么可以这样呢!”

  “有钱挣还抱怨,想想贫困山区的孩子们。”

  “我每年都向希望工程捐款。”

  他把我拉进被子里:“我每喝一杯,心里都在想,快点结束吧,让我早点回来陪小秋吧。”

  “不会吧,这么ròu麻?”

  “我不忍心让你一人孤零零地呆在宾馆里。”

  “我没有孤零零,”我说,“我吃完晚饭,下去游泳,又去打电子游戏,然后,还上街看了一场电影,贺岁片,葛优演的,真好看。刚到屋不久,你就回来了。”

  他揽着我的腰,侧身过来,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然后,他用遥控器打开电视:

  “上次那个《牵手》,演到第几集了?”

  沥川有一点跟我认识的男人大不相同。他不怎么喜欢看球,或者看体育频道。他喜欢看电视连续剧,言qíng武打历史都可以,哭哭啼啼的那种,越长越好,来者不拒。他的理由是,电视剧可以帮他学习汉语尤其是日常对话。而体育台则用不着看,自己记得坚持锻炼身体就好了。

  找来找去,换了几十个频道,没找到。最后落在一个没头没尾的日本电视剧上。片中有cha曲,是日文,他一听,说:“我换了啊,是悲剧,不看。”

  我说,“不是说你不怎么懂日语吗?”

  “再不怎么懂,比你还是懂得多。”

  “我二外是日语。”我用日语说。

  然后,他说了一句日语,我大眼瞪着他,居然听不懂。我想,该不会是八格牙鲁的同义词吧。

  “松尾芭蕉的俳句。”他说,“你心服口服了没有?”

  “你这人谦虚有没有底线?”

  “没有。如果我是你,在这种水平,我gān脆不告诉人家我有二外。”

  我跳起来,做势要掐他。

  他举手投降:“下回有不懂的日语作业,我帮你做,不收工钱。真的。你饶了我吧!”

  第二天,我们在机场告别。我回北京,沥川去沈阳。等他从沈阳回来,寒假已经结束了。我仍在老地方打工。我爸仍然给我寄钱,一个月一百块,比以往多了一倍。他不给我写信。我写给他的信,他也不回。我觉得,我爸对我,有深刻的dòng察力,他好像知道我在gān什么。而且知道我会像他那样,无论走上哪条路,都会越走越远,永不回头。所以,他根本不想劝我。

  沥川回来之后,在龙泽花园他的公寓里住了十天。这十天,我们天天生活在一起,如胶似漆,日子过得尤如一对夫妇。我们的合影挂在墙上。那小偷虽然偷了相机,照相的技术还真不坏。我最喜欢其中的一张,背景是远远的街灯,沥川回首,帮我摅过一缕飘在脸上的头发。那一刻,他侧对着我,关爱之意流露无余。

  之后,他回瑞士苏黎士,他的老家,看望他生病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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