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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_玄隐【完结+番外】(99)

  我回北京继续托运行李,到昆明找了一家小的翻译公司,继续gān我的本行。

  一切终于烟消云散了。

  我感到幸福,也深深感谢上苍。毕竟,我所爱的人还活着。

  三年过去了。

  我所工作的开源翻译社在一个商住楼的第二层。一共有十个正式员工,其余全是临时合同制。我的工资只有在北京时的一半,据说,在昆明还算高的。我在单位附近的一个小区租了一套公寓,我捐五百块给残疾人基金会,五百块给癌症基金会,完全匿名,所以虽然我算是高收入,但我的生活远离奢侈,过得马马虎虎,翻译社的福利远远不能与九通或者CGP相比,工作的qiáng度却不相上下,中午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有时吃盒饭,有时吃方便面,很少去餐馆,尽量节省。

  大约是方便面吃太多了,加上工作忙碌,生活无规律,我的胃大出血过一次,住了十二天的医院。小冬在医学院读博士,闻讯回来看我,照顾了我五天,被我赶回啦广东。

  我信守承诺,从没主动给沥川打过电话。沥川倒是偶尔会打电话给我,有时候还发Email,基本上两三个月一次吧。我过生日,他会寄巧克力饼gān。逢年过节也会专门来电问候。总之,大家还是朋友。

  他不大谈自己的qíng况,大约时好时坏。

  去瑞士后的第二年,沥川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配型,便立即去了美国做了骨髓移植。结果弄出了一大堆并发症,有整整七个月没来电话。后来我问他qíng况如何,他说好些了,但不是很稳定。病了那么久,他已变得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身体,再好的时候都会突然坏下来。除了配合治疗,也不能指望太多。

  沥川就像我手中的一个气球,哪怕已飞到了云端,哪怕已远得看不清颜色,轻轻一拽,还在那里。我和他之间,可以变得很冷,也可以变得很热,也可以变得不冷不热,但那一根线,永远扯不断。

  偶尔他也会老调重弹:“你呢?move on了没有?有没有新的男朋友?”

  我轻描淡写地把问题挡回去:“既然答应了你move on,自然会信守诺言啦。你问那么多gān什么?我才不告诉你,给你快感呢。”

  爱这样一个人,爱了十年。自己的心,被推下了悬崖,两次。我只想后半生平平静静,“爱”这个字,再也不要提了。单身挺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这一年的生日我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小冬给我买了一个大蛋糕,我们除了一小半,剩下的与病友们一起分了。

  说来好笑,小冬来医院看我时,对我的现状很不满意。第二天就出门买了几件时尚的衣服送给我:“姐,你二十七就穿二十七岁的衣服,好不好?不要看上去好像三十七岁的样子。还有头发也弄一下啦。不要是jī窝短发了,半男不女的。那个,烟也抽得太凶了,下个决心戒了吧。”

  这就是亲人。亲人很可爱,也很唠叨。小冬还加上一条:霸道。自己穷的要命,还非要塞给我两千块钱。做的粥巨难吃,我还得qiáng笑着吃下去。住了五天,我只想他快点走。

  我出了医院,收到了沥川的一大堆留言。有一条说:“小秋,生日快乐!给你寄了礼物,收到了吗?希望你喜欢。”又有一条说:“小秋,你出差了?为什么一连七天没人接电话,连Email也不回?”

  我的留言机只能录二十条留言,一下子全占满了。

  毕竟是病人,还是沉不住气啊。我苦笑着把留言全删掉了。

  出院之后的第一天我就去上了班。我在英文部,工作非常积极。翻译社的很多工作都是计件的,译的越多,年终奖也越多,所以我努力挣钱。

  忙了一整天,我骑自行车回家,外面下着雨,楼道里很黑,我看见里面有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身影十分熟悉。

  “HI,小秋!”

  我吓了一跳,拍了拍手,灯亮了。打量他,沥川还是那么迷人,下巴刮的光光的,有点瘦,不过比离开昆明时要结识得多。气色也好得多,他拄着双拐,身边放着一个中号的行李。

  我呆呆的看着他,似真似幻,觉得大脑有点木,他向我笑了笑,我又有点迷失,沥川离开后,我的生活过得很乱,而且似乎退回到了原始状态。

  见我一直愣着不说话,沥川说:“对不起,事先没通知你,我找不到你,以为你出了事,打电话到翻译社,他们说你胃出血住院了。”

  “哦,已经好了。”我说

  “什么时候出院?”

  “昨天。”

  “出院了你就上班?上了一整天?”

  “嗯”雨衣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水。

  “把雨衣脱了吧。”他轻声说,接着就帮我把雨衣从头顶揭了下来。

  声控灯又黑了,我不得不跺跺脚。

  我的样子有些láng狈,头发剪得又有些短,乱蓬蓬的。沥川凝视着我,说:“怎么?不打算请我进去吗?”

  “当然”我说:“等等,我得先找钥匙。”要是放在挎包里,怎么摸也摸不着。心一烦,我蹲在地上,将小包一倒。倒出一大堆零碎,钱包,硬币,口红,润唇膏,餐巾纸,小纸条,卫生巾,半包话梅,口香糖,半包烟,打火机,小镜子,一瓶矿泉水,两只圆珠笔,一支铅笔,手机……刚要找,灯又黑了,这回是沥川拍手,把灯弄亮,我找到钥匙,开了门,打开客厅的灯。

  “请进。”

  沥川拖着行李箱进来,站在房子的正中央,四下一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是这样,我的房间基本上是一两个月才收拾一次,地上,桌上,书架上,有很多的灰尘。为了防止被别人一眼看出来,我一般都买灰色的家具。沙发上摊着几件脏衣服,地板好久没托了。面上有几只不成对的拖鞋,还有一只脏袜子。我用手往沙发上一扒,把脏衣服扒到两边,留出一个空挡对立传说:“请坐。”

  沥川没有做,忽然问:“你介意我现在脱掉假肢吗?”

  “不介意。”

  他去了卧室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只腿。

  我突然想起沥川以前说过,他骨癌若是复发,很可能会被再次截止,不禁问:“沥川,你这的条腿……是真的吗?”

  他摇摇头:“不是真的。”

  “还剩下多少?”我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摸。

  “开你的玩笑啦。”他摸摸我的头,“当然是真的。我还没那么倒霉吧。”

  我松了一口气,颓然坐倒在地板上。

  “小秋,屋子太乱了,我得替你收拾收拾。拖把在哪里?抹布在哪里?”他一把拉起我,让我到沙发上坐下来。

  “厨房。”

  他进了厨房,又迅速退了出来,差点尖叫:“小秋,厨房里有蟑螂。”

  “你怕呀?”

  “有杀虫剂吗?”

  “没。”然后我就听见辟辟啪啪的声音:“那就只好用人工了。”

  沥川在德语区长大,生活习惯里有很qiáng的德国作派,极爱整洁。他整理客厅,花掉一个小时,用软布擦掉了每个角落的灰尘。地板拖了三趟,我怕他滑倒,要帮忙,他不让。衣服分类扔进两个洗衣篮。

  他拿拖把时,从里面爬出两只蟑螂,被他用拐杖拍死了。

  “那我gān什么?”

  他扔给我一个遥控器:“看电视。”

  他去收拾厨房,洗了我吃早饭忘记涮的碗。厨房虽然小,可是比较脏,他花了两个小时才彻底弄gān净了。

  “小秋,每次炒完菜,锅底也要洗,不然就是黑的。”

  我晕,锅底从来就是黑的,人家还要锅灰呢。懒得和他理论,反正他也住不了几天,一切还会还原的,就胡乱地答应:“好的好的。”

  过了好久还没见他从厨房里出来,我问:“你gān吗呢?这么久还不出来?”

  “洗瓷砖,瓷砖不够白。”

  “这可是苦活,不过造福人类,您慢慢gān。”

  他用刀子刮、钢刷刷。累得惨惨的。最后,好像gān完了,他又问:“你吃饭了吗?”

  “没吃,你呢?”

  “也没有。我在外面等了你好久。”

  “哦。那你订了宾馆了吗?”

  “能住这儿吗?”

  “什么?”我跳起来了,冲到厨房对他吼,“王沥川,我的地方,你想来就来,想住就住啊!”

  “gān吗这样凶嘛?”他说:“我问你,上次你去苏黎世,我让你住哪儿了?礼尚往来,对不对?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的病还没好,我来这里,只是想照顾你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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