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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诉离殇_Fahrenheit【完结】(43)

  席间无语。

  她捏着两根象牙筷子,夹起一粒jī丁,漫不经心往嘴里送,手下一松,小ròu粒打着滚弹在桌上,滚了几滚,直至掉在三少衣衫上,污出一片油迹。

  早有侍女上来打理。

  她笑着说抱歉。三少摆摆手,不以为意。倒是她身边的苏汪汪站起身来,端详半天,确认无事之后,坐下,道,“看着污了凌公子的衣服,倒是想起换季之时,咱们也该做几身新衣了。”

  她听着越发别扭,苏公子,凌公子,楼公子……不对,不对。

  路上她遇见哥哥和丹尼。纵然是来自外国的美人,身为侧夫称呼身为正夫的哥哥时,即使打的手势,也是“大哥”。

  如同男尊古代,妻妾之间姐妹相称,女尊世界几位丈夫之间依照尊卑应该以兄弟相称才对。

  她成亲数月,汪汪、三少和小楼之间仍旧互称“公子”。摆明了这是彼此之间互不承认。

  多“和睦”的一家人,亏她曾经还下定决心诚心对待几人,尤其是苏汪汪。如同帅哥爹爹和美人爹爹二人融洽相处的模式。

  这份心血现在看来可是顺着秋水流个gān净。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受过教育的男人如何就能不嫉妒?

  陛下这次有些玻璃心,说到底还是低估了“阶级斗争”的残酷程度。宅内男人为争宠的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可绝不是斗到对方失势失宠就算了结的。

  她轻轻放下筷子,“你们吃饭,我要出门一趟。飞景我们走。”

  话音刚落,其余三个男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面面相觑,苏汪汪最先醒悟,冲着她,眼睛里满是恳求。

  她没理会。由着飞景抱起她,走过小楼身边。美人侧过半个身子,有些怯怯的伸手轻轻扯住她的袖子,一脸的哀伤。

  她只好挤出一个笑容,“乖,小楼等我回来。”

  马车上,飞景依旧兢兢业业的揉搓她的双腿。

  她勾住他的手,“飞景,别揉了。”

  “是。”

  她想了想,拍拍他的大手,压住了抱怨的冲动。

  飞景目光一时温柔,“主子,眼不见为净。”

  几位夫婿之间不以兄弟相称,在家人们下人们看在眼里,就是没人敢妄加议论。偏生她还如此后知后觉。

  她看着他,“不见?难不成我再弄出个‘外室’来?”

  “奴才一向……不会替您分忧。”他低下头。

  “可是你也从来不给我找麻烦。这就已经很好了。飞景大概也不会争宠。”

  “主子,几位公子也是身不由己。而且,奴才……并非不会嫉妒。”他头更低了。

  她从垫子上起来,坐直,“你看,就像你这样能坦诚自己的心思,直截了当的说‘我不喜欢你朝秦暮楚’,他们几个也做不到,还偏要做出一副大度无争的模样。”

  隔了一会儿,她又冷笑,“古人常说,修身齐家平天下。身,”她拍拍自己的腿,“家,”她轻哼一声,“还提什么平天下?”

  “主子……可曾坦白过自己的心意?”飞景抬起头,又迅速垂下,“奴才多嘴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一语点醒梦中人。她没别的感激方式,只得紧了紧手中的那只暖暖的大手。

  一天之内两次光临明远阁。厅内众男又是乌压压跪满一地,给她请安。

  黎老板匆匆从赶来,行礼,亲自引路。

  落座上茶。

  “这是新调制的养颜参茶,殿下尝尝。”

  她接过,在唇边抿了一下,便抱在手里。暖手。

  “殿下,可有烦心事?”男子关切问道。

  她笑,“可不都写在我脸上,瑾瑜,我也无处可去,也只能和你说说话。”

  稍顿,她有几分怅然,“我从没像今天这样切身的感觉到自己是个孤家寡人。”

  帅哥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坊间议论,殿下与苏二公子妻夫感qíng不睦,依倡家看来,倒是未必如此啊。”

  “哦?”她瞬间来了jīng神。

  这负心的世界

  “相府苏家嫡流二位公子,大公子许给恭王府世女,二公子嫁予二皇女,前一阵子连苏家的下人提起此事也都是趾高气昂的。”黎老板边说边回身,从桌旁燃着火盘中捡出若gān炭块,装入一jīng致小手炉中,再走回她身边,恭敬递上,“殿下若是畏寒,不嫌弃的话不妨用这个。”

  她放下茶盏,接过暖炉,客气回道,“黎老板真是体贴入微。”之后,浅浅一笑,暗想,眼前的帅哥自来稔熟,倒也难得。

  她从不愿拒绝别人的好意,尤其这份温柔还是来源于一位赏心悦目聪明男人。

  “有道是计划总也赶不上变化。一夜之间换了天地,苏暮徵转给太女殿下,我从二姐那里夺来了她的心上人苏暮霭。”她摩挲手炉表面,起起伏伏,与她的心qíng截然相反。

  “殿下求苏家大公子不得,目标转向苏二公子。”他手里一块薄毯,轻轻盖在她的腿上,“坊间均以为殿下会百般折磨正夫来出气。倡家倒是以为殿下必定是心中对苏二公子有意,不然不会进明远阁大门之后还面有愠色。”

  她轻笑,他言语之间颇为直白,她也不以为忤,“黎老板坐。别再倡家长倡家短了,如今屋里就你我二人,暂时抛开身家地位,只请你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清秀帅哥特殊服务行业chuáng上chuáng下摸爬滚打半生,什么样的客人什么样的要求没见识过,躬身,说一声“遵命”,便大方坐于她身边圈椅上。

  她之后轻叹,“说到底我高估了人家,再从容淡泊之人也并非无yù无求。你知道现实不如期待,难免沮丧。如果我再后知后觉一点,祸起萧墙也不夸张,连自家后院还未能摆平,某种程度上我也是无能之人。”

  凭黎老板的jīng明,她几房夫婿之间不睦的传言早已耳闻,今日再加上亲眼目睹言语确认,再无需掩饰。他执掌京城第一倌阁数年,早知道什么该说什么应该烂在肚里,和他这样的聪明人打jiāo道,不必玩弄太多心思。

  “人之常qíng而已。殿下无需自责。试问哪位公子不想率先为您留下子嗣?哪里不都是父凭女贵。”

  “哦?那黎老板也是如此么?”她侧头对上一双狭长秀目。

  “我没这份福分。”他说,如同讲得是他人旧事一般,“从不敢妄想。殿下知道瑾瑜如何入倌行的么?”

  她笑笑,自然而然顺着他转换话题,“黎老板怎么做这一行的?”

  “瑾瑜无姐妹,上有三位兄弟。殿下知道烟罗这药么?”

  她轻轻点头。

  烟罗这药她在风俗志上读到过,可在男子幼年时即可测出其能否令女子怀孕。

  毕竟整个世界范围内,人们都极为重视子嗣,男人不能生育则是很大的缺陷,于婚姻方面为女方所嫌弃,最终为家人所厌弃,若是本人能力卓绝还能自食其力,但通常大多数这类男子都会落得孤独终老的凄惨晚景。

  烟罗这药准确率很高,却也不是百试百准。如果误诊误判,可想而知对男孩的心理生理成长会造成多大的损害和负面影响。所以周朝立国百余年,烟罗一直斥为禁药,类似现代的B超预检胎儿xing别一般在法令上被严格禁止。

  另外,几代女帝一直致力于在立法和道德两方面令无出的男子老有所养。她读史至此,还曾对历代女帝执政过程中所闪耀出女xing特有的细致宽容和人文主义关怀,在内心大加赞赏。

  “虽说是禁药,只要费些功夫钱财总还是能得到。我家境贫寒,娘亲爹亲倾尽所有找来烟罗,兄弟四人,”他难得露出一抹苦笑,“只有大哥一人留在家中待嫁……其余三人终是无用,我容貌尚可,于是被转卖到这里。五年前用掉大半积蓄,接手明远阁,只为挣出后半生所需而已,再无其他妄念。”

  即使是萍水相逢,出于道义,她也该稍稍安抚眼前人,于是她伸出手,指尖划过他手背,再轻抚,“时也命也。瑾瑜如今还和兄长们联络么?”

  “我也曾着意打探,不过十几年间音讯杳无。”

  她面对他,一脸诚恳,“所以,你已经非常幸运了。”

  他点头,“所以,殿下,钱啊,够花就行,权啊,够用就行。天下没有绝对长久之事。有些,也不必看得太重。”

  他居然是个乐观积极的悲观主义者。她哂笑。

  她身周若有若无清凉薄荷香萦绕。他骤然凑近,明若秋水多qíng桃花眼,呼出的气息拂到她脸上。

  她心下一紧。却抬头,语调平缓,听不出内心的波澜,“心qíng不佳之际往往是意志薄弱之时,瑾瑜,别在这个时候,我不想犯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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