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双方彼此间都混了个脸熟。
从地铁站口出来,肖景深拎着包,盘算着中午应该吃点什么,他的饭好说,无油烹饪一块鸡肉或者一块牛排,搭配水煮西蓝花、番茄或者加一点土豆……让他犯愁的是w先生的饭,作为一只挑(mo)嘴(ren)的猫,w先生可以两天都吃一样的干粮,却不能接受两天都吃一样的猫饭。
“用虾仁、鳕鱼和鸭肉给她烤个猫蛋糕?”
男人很认真地想着,心里已经开始把虾仁和鳕鱼打成泥了。给猫主子做好了饭,他还要去练滑板,昨天的板上旋转他成功率太低了,今天还得练,要是这个练熟了,也许今天可以试试旋转跳?
想起了昨天的练习,肖景深就觉得膝盖有点疼,从滑板上摔下来足足四次,如果不是有护膝,他大概今天走路都困难。
“表哥!表哥,我可算等着你了,走,我跟姑姑约好了去你家吃饭。”
一个大男孩儿猛地撞进肖景深的怀里,抱着他的手臂大声说道。
表哥?
肖景深皱眉,看着身高刚好到自己眉头的男孩儿。
似乎有点眼熟。
男孩儿显然很紧张,手指紧紧地抓着肖景深的手臂,生怕他甩开自己。
“哦——”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恍然。“我说我妈今天怎么包了饺子,原来是你要来。”
肖景深不动声色地往周围一瞟,瞧见不远处的树下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后退了几步,他径直揽过男孩子的肩膀,仿佛他们上辈子就是兄弟一样。
“正好,哥跟你商量点儿事儿。”展一下手臂,露出前几天被人划伤的那道痕迹,男人揉了揉男孩儿生栗子仁儿色的头发,笑嘻嘻地说,“我前几天跟人打架,那群孙子耍阴的跟我胳膊上来了一下,我妈你姑特生气,你帮我多说说好话呗?”
只用了一个笑容,这个对男孩儿来说还是个陌生人的“大叔”就从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不怕事儿的痞子。男孩儿眨眨眼睛,有点傻地看着男人:“我、我说什么呀?”
“你说什么她都听,要不是我比你大这么多,我还真能以为咱俩家里当年是换了孩子,你才是我妈亲儿子,我就是医院后院儿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搂着男孩儿往外走了三百米,肖景深抬手拦下了一辆正好路过的出租车,两个人直接上车走人了。
一到车上,十七八岁的男孩儿顿时闪出了半米远,嘴里还说着:“谢、谢谢了,大、大叔。”语气十分不好意思,又带着点儿矜持,就仿佛一只孔雀被乌鸦救了一样。
好吧,就刚刚肖景深表现出来的痞子劲儿,这个男孩儿误会了什么也正常。
不过男人在意的并不是这个点,而是——
大叔,明明刚刚还叫表哥的。
三十多岁、年纪正处于尴尬期的肖景深忍不住对于大叔这个称呼心生怨念。
当然,他对这个男孩道谢的态度确实说不上满意,不过他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深知这个时候的孩子恨不能天老大地老二他就是天下第三、文明之光、智慧化身、英雄血脉的继承人。
哦,这种想法,在现在俗称中二。
在这样别扭的道谢之后,车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静,肖景深没有问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被人跟着,当然,他估计自己问了对方也不会说。
这位看起来有点像个流氓的大叔没有对自己的道谢有什么表示,男孩似乎得了尴尬症一样,偷偷瞄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那个,大叔,我跟你就在运动场那儿见过,我们团在那儿练舞,我经常看见你在那玩滑板。”
肖景深客气笑了一下:“我有印象,你们的舞都跳得挺不错。”
男孩儿沉默了两秒钟才说:“我实在是说不出来您的滑板也玩的不错。”
从这一刻起,肖景深正式决定讨厌这个男孩子。
对方一直不自在,男人干脆半道下了车,让这个男孩自己坐着出租车径直回家,今天的这点儿事儿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插曲,除了激励他继续好好玩滑板之外,似乎再没有什么影响了。
那天之后,在运动场再遇到那群跳舞的孩子,肖先生还是会偶尔停下来看的。那个中二气息十足的男孩儿似乎是这个小团体的队长,经常指导别人练舞,有时候还会主动跟肖景深打一声招呼,不过这种事出现的概率全凭他的心情。
桑杉给她布置的秀恩爱的工作,肖景深感觉自己越来越驾轻就熟了,他所扮演的角色被他一点点完善——一个性格温和内敛,看起来没什么脾气,但是很爱桑杉的、习惯于沉默甚至可以说是闷骚的男人。
和这样的人相处久了,人们总是很容易放下戒心。比如克夫现在会非常自然地跟她谈起桑杉,当然更多的时候他是想跟肖景深吐槽一下桑杉那“糟糕透顶的性格”(克夫原话)。
“她就像是一个机器,永远都要达到最正确的那一点,容不得有半点偏差。”
克夫用这样非人的说法来形容桑杉的人生态度。
“即使是面对朋友的时候,你也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强烈的距离感,说实话,一开始我非常讨厌这样的人,因为当她看着我的时候,我似乎就只是一件商品在被他评估价格……当然,如果你有专业方面的事情需要她,她就是世上最棒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