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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_青铜穗【完结+番外】(206)

  韩顿在不知道她是张盈的qíng况下,能对她冒险去往坟园的唯一解释只能是,她与徐家有特殊的关系,或者她就是徐家的后人。

  说到底,绕来绕去还是有可能会怀疑到她的身世上。

  “也不能由他胡猜下去。”想到这里她又放下托腮的手来。“如果韩家再有约的消息,再告诉我。”

  倘若韩家再次约她,便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们锲而不舍地想求证她与徐家的确切关系,二是萧淮那边已经撒手不管,他们便只能直接来寻她——

  不过,如果萧淮确定不再管,那韩家似乎又没有必要再郑重其事地邀约她。

  “弥香怎么样?”

  思及这里,她心绪有些发飘,遂定神道。

  戚九道:“早吓得半死不活了,就等姑娘去审她。”

  “那明日去吧。”她说道。

  中止韩顿胡思乱想的最好办法,就是赶紧将事qíng了结。她是得去见见这个人了。

  萧淮刚用过晚膳,苏言就捧着茶过来给他漱口。

  “东西呢?”他放了杯子问他。

  苏言颌首,自怀里掏出两本册子递过来。

  萧淮接过来,打开其中一本看了两页,面色开始莫测。再翻了几页,目光就已经沉似幽潭。

  大秦徐家家大业大,徐靖又曾是在沙场立过场绩的将军,要查查他的生平并不难。

  册子上写的都是他年轻的一生留下的记录。

  安国公世子徐靖仪容俊美,骁勇擅战。被朝中老辈赞其是大秦一代股肱栋梁。

  对张阁老家的小姐一往qíng深,张小姐过世之后他执意不娶,远赴云南守边。

  数年后因疾而亡,后遂与张小姐相邻而葬。

  众口相传里的他,是个近乎完美的男人。

  他看完一遍,再看一遍,终将它丢在桌案上。

  他支手在膝上,烛光将他的脸映得半明半寐,身躯孑然如一座孤零的石桩。

  册子上那笔笔毫不加掩饰的誉词,已将他素日的傲气化成一地凌乱的影子。

  苏言看了眼他,轻步上前想将它取开。

  他伸手按下来:“放着吧。”

  如果是刺,也早已经扎过了。

  静默半晌,他身子窝进椅背,拿起另一本来。

  他又渐渐看到了一个更直观的她。

  也看到了她所说的更愿意拥有的那个时代,父慈女孝,内安外宁,她洒脱而烂漫……

  燕王与贺兰谆在园子里边走边议事,忽听不远处抱剑台上传来兵器声,不由停步:“世子在家?”

  不远处的侍官听到,抱着手过来禀道:“回王爷的话,这几日世子都在王府里。”

  第279章 怎么死的?

  燕王眉头微凝,玩味地道:“这可少见。”

  萧淮出了一身猛汗,沐浴完出来,却见燕王正坐在他素日常坐的书案后。

  他脚步顿了顿,然后才一面理着衣襟,一面缓缓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王爷有事吩咐?”

  这声音是轻慢的,眼神也是轻慢的,加上这坐姿,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散漫。

  燕王十指jiāo叉,望着他道:“吵架了?”

  萧淮略顿,眉眼里有讥诮:“王爷这话我听不懂。”

  燕王扬眉,面上未曾因他的态度有什么变化:“看来我高估了你。沈家这丫头,并不适合你。”

  萧淮望着他,半眯的眼里有寒光:“那王爷觉得什么人适合我?”

  “能让你乱了方寸的人,都不适合你。”燕王道,“我不需要一个会为女人伤神的世子,这样的人担不起燕王府。”

  “并不是非得像你一样冷血无qíng权yù薰心的人才能担得起。”萧淮道。

  “不要瞧不起权yù两个字。”燕王扬唇:“倘若我现如今让你选择,在爵位与她之间只能选择其一,你怎么选?”

  萧淮凝眉望着他,眼里有冷光。

  “你看,权力就是这样qiáng大,轻轻松松就能让你面临难题。

  “而你之所以为难,岂非正是因为割舍不下这权力?”

  燕王垂眼睥睨他:“你不值得为一个女人乱了你自己的脚步。她会让你得不偿失。

  “有时间还是多学着怎么放下,别的女人会让你知道所谓的儿女qíng长不过如此,一棵树上吊死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燕王府不需要什么qíng种,只需要一个面对所有诱惑纠缠都能保持头脑清醒的世子。”

  萧淮扬唇哂道:“既如此,你怎么不弄几个女人回来暖chuáng?据我所知,想要自荐枕席的人也不少!”

  燕王于幽光里看了他半晌,然后拂拂衣袖站起来:“我不要,那是因为我已经足够qiáng大,不需要这些烦恼,而你还远没有我qiáng。

  “等你足够qiáng的时候,自然也可以像我一样随心所yù。到时候,将再也不会有人能左右得了你。”

  话音落下,身后就传来珠帘哗啦啦的响声。

  萧淮静默半晌,猛地将冷茶一口倒入肚里。

  他摊开掌心看着那块梅形噤步,将之撑住了额角。

  “去个信从王忖,让他从神隼营里挑十个身手利索的过来。”

  他说道。

  早饭后沈羲便带上戚九去往关押凶犯的地点。

  贺兰谆行事甚是稳当,整个一批凶犯就关在顺天府衙门后头小胡同的一座两进院子。

  沈羲去到的时候门口一站一蹲两个人,作寻常打扮,但是眼神与身上jīng壮的肌ròu看起来都不是一般人。

  看到戚九的时候他们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马车就直接驶进了门,很显然,这两人便是贺兰谆派遣在这里看守的。

  等到下了车,廊下又坐着两个人,也是一色的jīng壮。

  过了二道门,内院里又站着四个,皆是神态松散,但目光敏锐行动矫健。

  都没有多话,戚九招呼了一声便就人上前来引着她们去了东面锁着的房间。

  门一开,模样láng狈的弥香便就出现在眼前。

  沈羲只还记得她年轻时的样子,这会儿轮廓还在。她在戚九搬来的椅上坐下来,问她:“认识我吧?”

  弥香惴惴点了点头。

  “别怕,你也不一定会死。”沈羲道,“我先问你几句话。韩述华怎么死的?她死前温婵跟她说过些什么?”

  弥香咽了口唾液,说道:“姑太太死的时候奴婢不在屋里。不过奴婢倒是听到些话。”

  说着她便将所听到的温婵与韩述华争吵内容说了出来。

  “后来奴婢听到屋里动静不对,推了门进去,就见老太太手里握着剪刀,刀刃直没进了姑太太胸膛。”

  许是有些后怕,她喉头又滚动了一下。

  沈羲听完未动。

  虽然只有七八分内容,但她也能拼得完整。

  有她这个人证,对韩家来说又是个莫大打击了。也就难怪韩顿会那么积极地遣人来求和。

  “当年温婵杀张盈的事你知道吗?”沈羲又问。

  弥香一抖,看了眼她,又迅速垂头下去。“奴婢不清楚。这种事qíng,老太太绝不会对外说。”

  沈羲也没打算从她口里问出什么。遂道:“韩若矩是怎么死的?他跟温婵感qíng怎样?”

  “老太爷是病故。”她舔了下嘴唇,支吾道:“感qíng,其实并不十分好。

  “老太太并不钟意老太爷,虽然面上过得去,背地里却总嫌弃他粗鲁,但她又从未落过什么大的话柄让子女们看。

  “她这辈子,也过得挺谨慎的。也就是改朝换代后,张家灭了,她明显底气足起来了。”

  不出意料。

  温婵心里全是徐靖,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韩若矩?

  她说道:“她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把柄?比如说,我想问她件要紧的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bī她开口告诉我?”

  弥香望着她,忽然就打了个寒颤。

  沈羲扬眉:“怎么了?”

  她将下唇咬得发白,看她一眼,垂下眼,再看她一眼,才期期艾艾地道:“是有件事……倘若奴婢说出来,姑娘能保奴婢不死么?”

  “那得看得什么事。”

  “是关于老太爷病榻上的!”她很快地道,然后人也跟着跪近了些。

  “老太爷缠绵病榻的时候,有天夜里老太太与他在房里拌起嘴来。

  “然后我因为值夜的缘故,没敢走远,悄悄地在窗上看了看,就见到她往老太爷的汤药里洒了些粉末——大约三四日,老太爷就病故了!”

  沈羲眯起眼:“你的意思是,韩若矩是她下毒害死的?”

  “也不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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